流浪小札
Hangoveragain
事隔多年,加拿大旅游签证下来后突然想记录一下当年单枪匹马闯新西兰的豪情。但记忆力和智商有点捉急的我,实在很难像网上各路大侠那样详细地、有序地记录每天发生的点点滴滴。我所能够做到的,就是想起什么写什么。所以请大家原谅我的跳跃与混乱。
那时我的流浪其实已经近乎尾声,虽然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从Christchurch搭了几辆车终于到达了Dunedin这个新西兰南岛最南端最大的城市(如果不算最南端跨洋的StewartIsland的话)。T、J和我照例找了LP上的一家评价不错的BBH入住,幸运的是我们得以以三个床位的价格入住了一个四人间,不是老板很nice,而是正好没客人,于是我们有了结伴以来呆得最长的地方,八天。
前面几天无外乎是喝酒、四处溜达、骑自行车、爬山……不记得是第几天的晚上,天色尚早,我们一如既往地在BBH的lounge里歪歪扭扭地坐着喝酒,T和J不知道何时猫到哪里了,不外乎就是抽weeds(不知道是不是国内所称的大麻,但在国外似乎没像国内禁得如此之严,而且看那两家伙抽了这段时间以来也没见他们上瘾,虽然不知道是因为weeds太少或是太贵,反正他们是没打算跟我share这东东,我也不太感兴趣)或烟去了。无聊中进来一哥们儿,有点沧桑、老成,不像欧美人。事实证明我的眼神不太好使,这是一个来自智利或巴西之类南美洲的年仅23岁的小鲜肉,厨师。对于我这个将厨房列为禁地的人来说,厨师无异于神兵天降。至于名字嘛,原谅我对名字的无能为力,只能以鲜肉厨师代替了。不知是因为lounge人太少还是当时自饮的女人仅我一人,他来搭讪了。好吧,其实我不想说这是搭讪,至少在我看来这种BBHlounge聊天认识朋友的事情过于普遍,充其量就是寂寞无聊的人找个伴聊天,说不定乘机能多个旅途伴侣啥的。
我是个喝了酒爱说话的人,不到话唠的程度,只是因为清醒的我太过于理智,只能依赖于喝酒后的微醺之感令我全然释放,大白话就是喝酒壮胆。而他估计是自己孤身一人来新西兰打工游历了几个月,或许有点孤独了吧,于是我们一拍即合,聊上了。虽然不太记得我们究竟说了些什么,但隐约我知道他跟我一样也是WHV持有者,不过他比我早来了几个月,刚结束上一份工作来到Dunedin,打算到众所周知的Alexandraoffice去登记找下一份工作。真是勤奋的孩子。我出来几个月了,就打了一份为期四周的工。鲜肉厨师问我接下来有何打算,去哪里,我一片茫然,只能回说不知道,可能明天又要出发上路了吧。聊着聊着鲜肉厨师说要请我喝酒,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瓶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红酒,于是我们喝上了。
等我喝到有点上脸坐在地毯上的时候,那两消失的小子回来了,T一脸暖昧地看着我笑,我不理他,继续喝、继续聊。习惯有酒一起分享的他们自然想分一杯羹,可惜一看到那所剩无几的酒瓶,我便提议说出去喝。鲜肉厨师点点头表示同意。不知道是谁说附近好像哪里有乐队表演,于是我们问了BBH的人后就出发了。
到了酒吧,确实有表演,不过音乐似乎不怎么样,于是我们意思意思地点了瓶啤酒喝。这时鲜肉厨师又问我明天有何计划,我茫然地看着旁边聊得正欢的T和J,结果他们没空理我,于是我随意地说,“估计是要出发上路了,也不知道去哪,可能是Queenstown方向吧,要不你载我们一程?”出乎我的意外,鲜肉厨师说,“可以,就是我的车有点小,如果你们是三个人的话,可能要挤挤了。”好吧,明天我们三缺心眼的行程就这么被我敲定了,可怜那两家伙还不知道,虽然我明白他们十有八久是不会反对的。
酒喝完了,音乐听得有点无聊,我们这几个自诩为90后的家伙(我是唯一名不符实的吧)还是决定回BBH了。回到lounge已经快十点了,鲜肉厨师问我是不是准备休息了,我没回答,他继续说他明天要开车,需要早睡了,所以跟我道晚安。我点了点头,说明天早上八点见,于是他便回了自己屋。Lounge里没什么人,估计不是在外面玩就是各回各屋了,于是我也回屋看看情况。T和J早已进屋开了昨晚剩下的JackDaniel在喝。接过J递来的杯子,我又坐在地上续上了。
我总是不太记得我们在喝酒的时候聊了些什么,只是偶尔能听到某个人的狂笑,估计是啥好玩的事。中途T和J被窗边弹吉他的声音吸引,跳出窗户。基于好奇心和不甘心被抛下的心态,我也跟了过去,只是我走的是正门,毕竟我也算是个淑女,结果三男人在分烟,实在无趣,放弃回屋继续自饮。除了偶尔J突发神经对跳窗户产生了兴趣,接下来的自饮时间还是很惬意的。约摸一跟烟的功夫,T回来了,继续碰杯。那晚似乎就这么过去了,恍惚中我就近摸了张床躺下,一会隐约T也躺在了我身边。丧失最后一丝意识前J正跳进窗户看我和T在干嘛,当时我脑子里想的是这丫的啥时候才能玩腻这游戏……
Campinginthemiddleofnowhere
第二天被闹钟吵醒,已经七点半了,庆幸昨晚在喝醉前拨了下闹钟,要不今天就又是一场上不了路的灾难。宿醉后的头痛让我脾气不太好,扯了扯仍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两男孩,看他们转醒我便直奔浴室冲了个战斗澡。回来收拾大包,拖到了lounge。例行冲了杯咖啡,鲜肉厨师已经在那吃上了。打了声招呼,安静地坐在一边吃早餐。BBH的早餐一向是我最爱,因为它是免费的,而且还有咖啡,唯一的缺点就是九点半之后就没了。
这时T和J终于拖着他们的大包出来了,一脸醉酒后没睡醒的天真傻样。可惜下一秒就让我想揍人,因为J说把他的那份房间钥匙弄丢了……让他丫的玩跳窗户游戏……于是我们赶紧沿着昨晚某人的游戏路线一路寻找,仍旧未果。这时鲜肉厨师已过来说他先把车开到门外等我们。我们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得赶紧退房走人。这是天才的T提议说就我和他去退房,J的就不退的,正好昨晚的房费还没结,就用押金抵了,为了不让老板追究钥匙的问题,我们得sneakout。好吧。又得做贼了……但似乎我们别无选择,毕竟外面还有人在等着我们。于是我们依计行事,顺利地逃出了BBH。虽然用逃这个字眼过于夸张,但
当时我们的心虚状态确实如此。毕竟这不是我们这些自诩文明的文明人应该做的事。
大门口鲜肉厨师的车停在一边,红色的迷你小跑车,好吧,我已经可以预见未来两个小时的痛苦。从Dunedin到Alexandra有120公里左右,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这意味着我、T和J还有鲜肉厨师要在这狭窄的敞篷跑车里(问题是篷是无法敞开的)窝两个小时,当然还有我们的三四个大背包,因为车的后备箱装满了鲜肉厨师的东东。作为hitch-hiking的常客,至少那段时间的常客,我们深谙陪聊之道,这也是多人hitchhiking的一大好处,至少不用你一见人就陪聊。基于我们三的性格使然,似乎每天这一重任都会落到我们的21岁费吉尼亚男孩T的身上,因为他有着天使的外表和一颗健谈的心灵,毕竟我们这三剑客的组成很大程度上得归因于他。虽然T有时也会抱怨自己不想陪聊,这时往往J会成为顶包的那个人,但毕竟少数。因为我们19岁的德国少年J看似人高马大,但其实很内向很害羞的。至于我这即将跨入30大关的大龄女青年,这种重任怎么也落不到我身上。虽然此次的车主是因为我的缘故才答应拉我们一程,所以按情理陪聊的应该是我,可惜考虑到车子的狭窄,最后只能让身高190的J坐在前座,而我和T则抱着我们的大包挤在后座。
车开了约一个小时左右,我们来到了一个不知地名的地方,右边是一片平地,左边是树林,这时J说要下来方便方便,于是我们也顺便下来舒展一下憋屈的筋骨。公路上好多被汽车碾压的野兔,我笑着说这要在中国早被人逮来吃了,哪还容得它们如此肆意撒野最后轮落至被车轮碾压的境地……于是我被赤裸裸地鄙视了。没一会J回来了,兴奋地说这附近有个露营地,因为有厕所和水龙头,说要不咱们露营一晚再上路。我和T自然是同意,毕竟这种突发奇想的念头是我们的最爱,于是我满脸期冀地看着可爱帅气的鲜肉厨师。或许我的魅力不错,他虽然纠结了一会,毕竟按正常行程他早应该到了Alexandra等待着雇主的回音,但还是点头同意了。于是我们兴奋地开始扎营。其实说到扎营,我们只有T和J的两个单人帐篷,我只有一个睡袋,于是基于一路以来的默契,我只能和T共享一个帐篷了,虽然感觉鲜肉厨师在听到这个安排时看了我一眼,但他还是说自己就在车上睡了。于是我们就settledown了。
安顿好后我们后知后觉地发现,在经历了cavekidnaperreckless的coastlinehiking,差点被涨潮淹没、被几轮大雨浇晕、近乎饿死和渴死的几个小时后,我们居然还能干得出这种事。说好的露营,居然没饮用水、没食物、没炊具,剩下的两顿饭如何解决?于是我们只能提议到处看看附近有没有商店或餐厅之类的。可惜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们只找到了三个房子,姑且称之为村落吧,里面有一个小酒馆,可惜没啥吃的,于是我们又灰溜溜地回到了营地。
已经是中午了,可惜除了早上的面包,我们几个正值成长年龄的人什么也没吃,身处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我们似乎也只能仰天长叹上帝为何会造出我们这种不知死活的人。这里,我的天降神兵似乎在做了一番挣扎后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包已开封的PASTA和一口锅,另一包盐。我们从未如此钟爱锅这种东西,但现在的我们,它无异于是天上掉下的馅饼。生完火,接完水,厨师开始掌勺了。虽然没什么调料,或许是因为我们饿了,又或许是因为厨师的厨艺超群,这是我们吃过的最美味的PASTA了。虽然每个人分的分量有点少,但至少可以解一时的燃眉之急。至少让我们撑过了未来的无数小时。
满足了一时的生理需求,我们又开始无尽地闲聊。这时一只小野兔如入无人之境般地出现在我们的腿边。其淡定与从容让我不由得想起某一年在深圳某家韩国餐厅大堂看到的那只悠然慢步的老鼠……果然是大隐隐于市啊。于是我们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就在蹂躏这只可爱淡定的小野兔中度过了。
傍晚了,肚子又开始叫了,发愁的我们盯着小野兔一副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它的感觉。虽然最终我们败倒在它那无辜的眼神中,只能把它放在一边任其自生自灭,虽然起初小野兔似乎不愿意离开,但也许是感觉到了潜在的威胁,最后它还是离开了。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饥肠辘辘的我们最终决定抓野兔吃,尤其是在鲜肉厨师说自己会处理活物后。于是我被留下看营地,他们三人结伴去逮野兔。
可惜命运总是在捉弄你,当你不需要时,一只可爱的小野兔闯入了视线,而当你需要时,你只能眼争争地看着那四处撒花乱跑的大野兔在你面临乱晃,可你却抓不住他们。就在我即将丧失耐心等待他们回归的时候,T和J出现了,我好奇地问了句厨师在哪,他们往后努了努嘴。无视他们的一脸笑意,我去找厨师去了。
这或许是我第一次单独和他处在某个空间,虽然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但感觉很奇妙。厨师其实是个很有想法的年轻人,知道自己要什么,要怎么做,也是个很绅士的人。虽然心知三人行的旅程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但我还是希望某一天,如果我还在这片大陆上流浪,我希望能够再次遇见他。此时似乎有点朦胧的东西在酝酿、发酵……
这时J出现了,好奇地问我们怎么这么久。我耸了耸肩,笑着拉着他回了营地。晚上自然是在饥饿和聊天中度过。天气很冷,火一直升着。最后我们顶不住睡意各自睡去。跨入T帐篷前,我潜意识地看向了倚在车旁的鲜肉厨师,感觉他似乎有点失落。或许他以为我和T是一对,但这种时候我已经不想多做解释了。
旅途中,你总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人,产生这样或那样的情感,有的时候不要太较真,因为你还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