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岁月
文化大革命亲身经历
1966年,5,16日,毛主席最新指示一发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了。我所在单位“崇礼县晋剧团”改名为“战斗文工团”。每天学习毛主席著作,宣传毛主席语录。不论白天晚上,只要听到广播里传出毛主席发表的最新指示,我爱人立马就谱写成语录歌,带我们演员到大街上演唱宣传。
这一年,全国各地的学生红卫兵组织开始到北京大串联,有坐火车的、有徒步行军的,为了接受毛主席检阅,孩子们不辞辛苦,日夜长途跋涉,及时吃不到一个馍、喝不到一杯水,嘴上全部是火疮,脚底板打了泡,走路一拐一瘸的,连说话都打不起调儿来,这是我在北京亲眼所见。在红卫兵大串联的影响下,全国文艺界也蠢蠢欲动,开始串联。12月中旬,我们团全体人员,包括书记、团长四十余人,肩扛铺盖卷,手持红宝书,雄赳赳气昂昂一行登上了通往首都北京的列车。
到了北京,文化部有关人员负责接待。全国文艺界突如其来涌向北京,使文化部出乎预料,措手不及,权宜之计,只好安排下榻在文化部礼堂。礼堂地上铺满了稻草,不分单位,不分男女,就地而寝。我们属于去得早的一波,行李还能打开,后来去的就只能坐在行李卷上打盹。
一天晚上,我们已经睡了一觉,只听得有吵嚷声,睁眼一看,是几个担着挑子的人,扁担上一头吊着行李,一头挂着雨鞋蓑衣,头上带着斗笠,我们感到非常新鲜,那个季节的北京,正是大雪纷飞,寒风刺骨,零下二十度以上。这是哪里来的人啊?怪怪的!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湖南的,湖南下了十几天雨,正是梅雨季节。可想而知,那个不开放的年代,南北方人互相流动的机会少、见闻也少,自然是少见多怪了。
文化部礼堂安排好住宿,每天上午到各大院校抄写大字报。那时候,正是北大女学生聂元梓一张炮轰司令部的大字报响彻了祖国大江南北,是这张分量及的大字报掀起了文化大革命的新高潮,国家主席刘少奇被打倒了。
在文化部礼堂住了不到十天,文艺界被安排在东大桥。住宿条件有了改观,以单位人数分配房间,大房间,打地铺,男女分开,不用再和衣而睡了。我们白天在大街上转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中午在小饭馆吃上一碗炒面,下午买两个小烧饼,一块小咸菜,带回宿舍。
晚上六点,宿舍门前每天有人送热汤,地下埋了两口大缸,大缸里灌满了热气腾腾的汤。汤的配料:开水,咸盐,酱油,葱花,偶而还能见到几滴油花花,我们带着行军水壶和搪瓷杯子排队,专门有人负责给舀汤。一杯热汤,两个烧饼,一块小咸菜,吃的非常舒服,我们都很知足。
中宣部食堂精彩一夜
一天晚上刚躺下,就听到两个头头在喊,起来!快起来!我们问:什么事?头说:去中宣部造反。我们是一伙刚从山沟沟进京的土老帽,对首都的地理位置根本闹不清,一块儿急匆匆跑到马路上,见车就拦。在那个非常时期,公交车的司机很识时务,一见是带红袖章的人招手就停,上车说:中宣部!司机二话不说,直接送到。
到了中宣部,各省的头们会面,商量要找陶铸部长,其余的人全部集中到食堂等候命令。食堂很大,就见后厨几个穿白大褂的师傅在值班。等啊等,等了好一阵子不见动静。这时候,也不知是哪个省的同志喊话:同志们,大家不要干等着,既然是全国文艺界人士聚在一起,那就来一场群英荟萃吧,以省为单位,每个省出一个节目。
河北省其它地市县文艺团体没有进京,我们是河北唯一代表。演出节目是,毛主席老三篇其中一篇,“为人民服务”女声小合唱。在那个大场面,小山沟的文艺团体演出不会特别精彩,但也没有太逊色。
那天晚上参加演出的足有二十几个剧种,各个剧种的名角同堂献艺,一展风采。让我兴奋不已的是大大饱了眼福,一夜之间把一辈子听不到的剧种、见不到的好演员全听了、全见了,人生难得的一次艺术享受啊!至今,那个精彩的一夜还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
演出一直到凌晨两点,头头们还没有找到陶铸,大家只好又回到东大桥。
在北京呆着大概有二十多天了,全国的红艺兵组织一直要求毛主席接见,上面下来话,说:冬季寒冷,毛主席老人家身体欠佳,就不接见了。第一次在北京体育场由中央文革领导陈伯达接见,他是南方人,说话很难听懂,当场有杨成武做翻译。
第二次还是体育场,由周总理代表毛主席接见。总理上讲台时,江青亲自搀扶,那时候给我的感觉是,江青对总理那么尊重,气质又不凡,不愧是被誉为当代的文化旗手,真是大首长的风度。
参加了两次接见后,我们打算去上海串联。这时候,江青亲自在中央电台广播:同志们,眼看就要过春节了,就不要到上海去了,打回老家去,节约闹革命。听到广播后,不知其它省文艺界的情况,我们山里人毕竟是老实巴交,二话没说,规规矩矩打道回府。
1968年7月,首都正式演出样板戏,我们团派了五个演员去北京观摩,其中有我。样板戏戏票非常难买,住了一个礼拜只看了两场,“红灯记”和“奇袭白虎团”。在那个非常时期,能亲自坐在北京大剧院观看国家级演员的演出,真是常人可望而不可及的,这件事,又是我这辈子感到骄傲、自豪的。
时代经历非寻常,
价值焉能用斗量。
奉献星月诗话社,
敬请文友齐鉴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