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散文随笔

那些年,我们在渔潭中学

2017-08-13 本文已影响293人  单培文

  1994年,我们走进渔潭中学,走进那个青葱的岁月,也走进了一系列的疯狂。如今,人生不再,记忆却永恒,让我们一起翻过时间的大山,重新来到那个叫“渔潭中学”的母校。

  那些年,在渔潭中学,我们充满了动荡与不安。因为位于鹤溪的学校宿舍楼被鉴定为危房,我们开始了不断搬迁的旅程。学校一分为二,初三在鹤溪,初一、初二在另一处。我们呢,从沙城俞搬到秋口林场,从秋口林场搬到鹤溪,从鹤溪来到秋中。一个初中,不过三年的光阴,却搬迁了四次,估计其数量堪比于战争时期。

  那些年,在渔潭中学,我们很“疯”。整个学校里,校长无能为力,骨干教师守在渔潭中学,年轻教师人心涣散,只知道谈恋爱,只知道彻夜赌博。在秋口林场,我们的教室正对着教师宿舍楼,英语老师与数学老师正在恋爱的高峰期,一回到宿舍,就不停地啃嘴,窗帘也不拉,被我们看个正着,也乐个正着。缺了老师的管束,我们也恰好上了“赌博”的贼船。在沙城俞的围墙外,是漫山遍野的茶树,正是酣战的好场所。几个胆大的人做庄,或是三张牌,或是九点半,有些用钱,有些用饭票,好多人输得光屁股,不得不借债度日,但还是忍不住要去下一把的心。

  那些年,在渔潭中学,我们很“傻”。那段时间,教育部不断出台新规,学校只能上五天课。这个措施出台,也就意味着星期六可以不上早读,不用点名。一到星期五晚上,我们的心情就异常激动,总等不得天亮。午夜时分,我们一群人早早地爬起床,背起书包往家赶。我们总以为这样很好玩,可以早一点到家;我们年少天真,没有想到半夜三更潜在的危险。这些,我们都不管,只管乐呵呵的。一次,走到天朦朦亮,等到了一辆过路的拖拉机,装载着数头生猪,“咚咚咚”扬起无数的灰尘。我们傻呵呵追上去,叫嚷着往上爬,无视司机的吼叫。当然,很多时候,到家时,太阳还在睡梦中。父母看到我们,总是大吃一惊,两只眼睛瞪圆了,还不敢相信眼前的现实。我们说明原委后,他们总要一遍遍地叮嘱不可这样。

  那些年,在渔潭中学,我们很“贪吃”。学校门口有两个小店,卖的主要是零食,辣条、方便面、薯片等等,反正都是垃圾食品,高能量,营养价值低。我们一群小孩子,没有分辨力,就是喜欢,总想着买上一包,解解馋。只是那些年,各家各户都是守在贫困的线上,能送孩子上学,供他们吃饱,已是了不起的事。没有钱,店主出奇招,可以用饭票兑换,还可以赊账。饭票兑完了,只能赊账。账越赊越多,怎么办,从家里偷钱来,或者偷米来。记得有几个同学,辛苦从几十里外的家里,偷了几十斤米,“嘿哟嘿哟”背得满头大汗,一到学校,全部给了店主。后来,许多人欠的账还不上,店主恐吓,说再不还钱,就把我们打得半死。父母被叫来,用血汗钱还账。只是小孩子哪有自制力,过不了多久,债台又高筑,故事又重演。

  那些年,在渔潭中学,我们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危险。在学校里,课是可以经常逃的。许多人,整个下午不去教室,也没人管,即使进了教室,也是靠在桌子上睡觉,流着长长的口水。晚上,经常翻围墙逃出去玩。初二时,某位同学中招了,翻围墙时,一不小心,整个人掉进了粪坑,臭烘烘的。相传,这样运气会一落千丈,唯有讨来百家米吃,才能解禁。迷信的父母,真的为他用个尼龙袋讨了一百家,用这些米做了很多灰汁果送到学校,我们也跟着享了一回福,尝了尝婺源的美食。我也曾一次,与几个同学一起,来到秋口大桥底下,在下面游泳。我素来是个旱鸭子,最起码的狗刨都不会,只能在浅水处玩耍。不知怎的,摸到深水中,被呛到了,喝了许多水。命悬一线之时,西坑的坤雁救了我,一把将我推到岸边。我才喘着粗气,躺在草坪上,整颗心怦怦跳了许久,才静下来。如果没人救我,估计我就去了阎王殿,想想都让人后背发凉。

  那些年,在渔潭中学,我们的成绩很糟糕。其实,渔潭中学还是有过几年辉煌的,那是93、94级毕业生,考上重点高中学生的数量名列全县前茅。只是这种好时代,我们无幸赶上;其实,渔潭中学的许多孩子智商是很不错的,考上初中时也是高分,只是到了渔潭,我们就被荒废了。每年期末考完试,打着铺盖回家,过了四五天,再次徒步回到学校领取成绩报告单。那些年,我们的报告单一无例外地写着:尊敬师长,团结同学。分数低得可怜,六七门功课,都是60分以下,能有一两门考个80分,那绝对是优等生。大家也无所谓,因为父母也不太在乎,成绩不好,刚好回家帮忙,多个劳力,谁叫大家都是穷苦出身。

  那些年,在渔潭中学,我们辍学率很高。初一进去,满满三个班,有两百多人。慢慢的,过几天,少一个;再过几天,少一个,一个学期下来,班上就回家了十几个。到了初三,三个班成了两个班,每个班还只有四十人的样子,辍学率高达60%。这些人里面,本来有许多清华、北大生,本来有一个光明的前途,本来可以腰缠万贯、富甲一方,也都回家务了农,后来打了工,再后来,干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那些年,在渔潭中学,我们很会“乐”。在秋口林场,我印象最深的是,大家迷上了打乒乓球。每到下课十分钟,我们就在教室的后面搭一张桌子,中间搁一根木棍子,就打得特别有劲。打球时,采取守擂的形式,一人守,其他人攻,胜者继续守。我的水平比较差,却特别热爱这项运动。为此,我还节衣缩食,饿了半个多月,终于凑够了五元钱,买了一副球拍。那阵子,我是最牛的,算得上大哥级别,说谁可以打,谁不可以打,许多人都来巴结我。好日子没过两天,乒乓球拍被人偷了,我的心拔凉拔凉的,恨死了那个贼,可又无计可施。

  那些年,在渔潭中学,我们日子过得“提心吊胆”。渔潭中学有几个人,长得膀大腰圆,五大三粗,最有名的是三个人,一个白白净净,高高的;一个黑黑的,壮壮的;一个是瘸腿,走路一拐一拐的,他们几人组成帮派性质,到处敲诈勒索,五元十元的,没有人敢不给,否则必遭来一顿暴打。每天,见到他们,都是躲得远远的,生怕惹了他们。他们胆子很大,老师都不放在眼里。教导主任是词坑的,严厉是出了名的。一个晚上,在沙城俞的大操场上,追着那个瘸腿同学,一圈又一圈,我们就在一旁看热闹。后来,学校认真调查,把几人开除,学校才平息了一阵。

  那些年,在渔潭中学,我们很“不讲卫生”。在沙城俞,我们睡在大通铺,上下铺,两个人共一张床,垃圾全部往床底塞,半夜三夜不愿起床上厕所,就对着床底一阵“哧”。整个寝室里,臭气熏天,我们呆在里面时间长了,也闻不到臭味。隔壁的农民为了农肥,放了几个尿桶在寝室门口,我们早晨起来,就在门口小便,一个接一个,半小时就满满一桶,还有尿液流出来,黄黄的满地都是。即使这样,我们也毫不在乎。住在学校里,感觉有一半男生都没有毛巾、牙膏、牙刷,即使有了,也是停满了灰尘。我呢,除了不洗脸,脚也不洗,一旦脱开,那是臭气熏天,连臭虫都要被熏死。

  那些年,在渔潭中学,我们年轻不懂爱情。男生与女生划起了三八线,谁也不能越界。要是某对男女走得近一点,全班人一起起哄,说某某与某某某谈起了恋爱,当事人脸红红的,再也不在一起玩了。记得,初二下半年,一位女生趁着教室没人的时候,偷偷摘了一朵花给我,我摇摇头,没有接过来,而且继续坐在位置上发呆。后来,我看到女生哭得很伤心。据自恋的我估计,女生是暗恋我,想表达什么,被我拒绝,好不伤心。为此,我还自鸣得意的好多年,以为自己帅哥一枚。直到现在才知道,那只是简单的同学之情,我却是最典型的臭老九,生活在社会的最低层。

  那些年,在渔潭中学,我们还一起办过元旦联欢晚会。毕元发是我们的班主任,元旦将近,他把我们几个班干部找了去,开了个会议,要我们大力筹办。很快,晚会正式开始,主持人上场,一个又一个节目演出。我记得最清楚的是班主任毕元发表演了水杯放针。他在杯子里装满一杯水,一根接一根针放下去,保证水不溢出来。结果呢,我们满怀期望,水真的溢了出来。毕老师也打了哈哈,我们就笑着过去了。

  那些年,在渔潭中学,我们很“无助”。初三下半年,我们背着铺盖,赶到秋口,才得知学校撤并,要求我们回家,过几天到秋口中学报道。这件事,由于交通闭塞,信息不发达,直到当天,我们到了目的地,才得知消息。我坐上回家的客车,路上却翻下了陡坡,三层楼高,摔得鼻血流了几碗,消炎针打了好几天,才算肿着“高鼻梁”到秋口中学上课,还被同学戏称为外国人。

  也许,那些年,在渔潭中学,日子里充满了酸甜苦辣,但时光荏苒,转眼我们各奔东西。现在,大家都到了不惑的年龄,那一切,都成了记忆中的一笔笔财富,正如我们永恒的同学情。时光会老,真情不变;空间会换,友谊永在。同学们,请在有空时,端起一杯情义的酒,坐下来,好好喝上一杯,再续曾经的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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