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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乌鸫

2017-08-24 本文已影响671人  包光潜

  知道乌鸫这个鸟名,与第广龙的短诗《在灯柱顶端叫着的鸟》有关。诗中写的鸟就是司空见惯的乌鸫。说它司空见惯,是因为这种鸟生活的范围很广,城市、乡村、山区、平畴……几乎处处都能见到它的踪影。说初识乌鸫,是因为我一直不知道它的学名,当然也就无从了解更多的有关它的知识,譬如它的生活习性、栖息环境、交配时节、繁殖周期等。

  我一直管它叫黑鸟。问题是现实中的黑鸟很多,如乌鸦、八哥、鹩哥、黑山雀等。我在多篇文章和诗歌中写到的黑鸟却是乌鸫。这种黑鸟比乌鸦要小一些,胸脯要壮一点。乌鸦通体黑色,几乎没有杂毛。而乌鸫的羽毛看上去也都是黑色,只是腿与蹼、长喙与眼眶,均是红色向黄色过渡的那种色彩。如果靠近它,仔细地观察,会发现有的乌鸫的羽翎也间杂一些灰色,甚至金黄色。当然,这些杂色或杂毛,抑或不是它们的本来面目,可能受到自然环境的影响而渐渐地发生了些许的变化,包括酸雨等对它们所起到的化学反应。相对八哥来讲,乌鸫可能要愚笨一点,身体也不太灵巧;最大的区别在于八哥的前额有竖起的羽簇,像老式官人的高翘帽,即便是翅展的面积也较乌鸫小,因此八哥是不擅长高空飞行的。而相形于鹩哥羽毛的金属光泽,乌鸫的那身皮囊,确实乌得有点太“乡气”了。

  这样说来,我似乎不太喜欢乌鸫的。事实上恰恰相反。因为我生活环境里,不常见八哥和鹩哥的,而乌鸫却是我办公小院里的常客,人来熟的那种。前些年,我应该也在一些地方见到过它们,只是它们没有特别之处,当然引不起我的特别关注,况且当时的我也没有那种情趣。后来性情大变了,深居简出,渐安渐静,自然而然对周边的事物多了一分细心与观察,包括飞行的鸟类。

  对乌鸫印象最深刻的,有两种时候。一种时候是在雨后,尤其是初春时节。大抵是青黄不接的缘故吧,它们缺乏可口的食品,一到雨后,天还没有放晴,它们就成群结队地飞到学校的操场上,专心致志地啄食湿润的草屑和浮土上的微生物,也包括一些于雨后露出地面呼吸新鲜空气的地虫。它们好像从来不惧怕人类的。即便你从它们身边经过,它们顶多跳几步或飞一小段距离,以示退让,但绝对没有怵人的表现。有时候我在想,这些黑鸟儿有点像进城的乡下人,刚开始或多或少还有点怯生,甚或自卑——至少我曾经是这样。它们觉得在城市寻觅生活确实不易,处处谨小慎微,时时赔着小心。记得我进城那会儿,无论是形表还是气质,一下子很难蜕去乡气。于是,便遭到一些人的不善的待遇。特别是两个出生在城市的同龄人,自以为高我一等,优越感特别强烈,这让我受不了。后来,我发现他们外强中干,各方面素质和能力并不比我好。生存条件渐好之后,大约是因为长期的文化熏陶,并不帅甚或还有点丑的我,文化气质越发卓尔不群。所以,我内心的自卑也随之变成了动力,最终烟消云散了。这是打个比方,来说明这些鸟儿的越发老道,有点像我。每次在雨后邂逅这些奋不顾身的黑鸟,我总是停下来,静静地望着它们。从来不惊动它们。它们觅、它们食,我欣赏它们,美丽自己的心情。

  还有一种时候,便是构树果实成熟之际,小院里终日弥漫着果实发酵时散发的特有的芬芳,大量的乌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一起飞来了。多的时候,有四五十只。除了乌鸫,还有其他的鸟儿。但主角一直是乌鸫。那个时节,整个小院里一片欢腾,树枝一天到晚摇曳不止,真可谓鸟语不息,花香不绝。倘若是其他的嘈杂声,我一定会厌烦的,但乌鸫们的鸣叫却似美妙的乡村音乐。一声起,众声和,好像还有其他的鸟儿也跟着来一段大合唱。每逢其时,我便放下手中的活计,步到户外,伫足小院,聆听“百啭无人能解”的鸟语。我竟然发现,丑陋几乎如我的乌鸫像相声演员,能够发出多种腔调,音色也很柔美。原来我还以为它们不及八哥呢!我在想,它们是天才,还是后天为了适应生存环境而磨练出来的才能呢?每每及此,我便哑然失笑——它们真的像老包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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