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纪念
四年了,我生活在一个喧嚣而寂寞的城市,在那里,我留下了自己的青春和所有与青春有关的回忆,行囊里剩下的只是我的依依不舍和浓浓的眷恋。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人,没有对家人的留恋也没有对未来的期许,有的只是满脸的孤傲,因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我要独自面对一切,整整四年。
直到遇上她,她让我推翻了有关这个城市的一切,深深的爱上了它。
大学报到的第二天我认识了她,初次见面并没有留下太多美好,相反却有一丝讨厌,我的生活里没有过这样的女孩:精短的头发,一张魅力十足充满倔强的脸。熟悉之后,每晚她跟我躺在一张床上聊天,聊从前,聊现在。奇怪的是,对她,我没有任何反感,因为我一直讨厌也从不肯让任何人跟我一起睡,而她却成了唯一的一次例外。我们对彼此敞开心扉,我想这是女孩子的天性,她跟我讲她的家庭,她的高中生活,忽然就有了一种让人心疼和怜惜的感觉。她也曾笑着说过她的老婆,那时我并不懂,只觉得这是好朋友之间的称谓,因为高中时大家都曾开过这种玩笑。那是一个长得很小巧的女孩子,时不常会出现在寝室里,见人不会打招呼,只会笑。说实话,我对她的印象不是很好,就因为她的矜持,让我觉得有些做作。我一直都不会界定我们之间的距离,我以为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就跟其他人一样,直到有一天我彻底为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崩溃了。
那天,是她的生日,我们一早为她想好了庆祝方案,整个上午都是满满的幸福与快乐,安排好了一切我和大D回到了寝室,推开门的一瞬间像被泼了一大桶冷水,兴奋的情绪被大水冲的无影无踪。她们坐在桌子旁边,很甜蜜的说着,桌子上摆了一双我买不起的耐克鞋,她起身跟我们打招呼,问我们整个上午去了哪里,我没有开口,心里只是满满的酸涩。我单纯的以为,她的存在让我永远都无法成为她最好的朋友,我自私的想将她据为己有。从那天开始,我们的关系有了隔膜,就像一层窗户纸,薄薄的,却没有人肯去捅破。
就这样,她老婆不来的时候我们像从前一样,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每天重复昨天的生活,平淡,却很快乐。直到有一天,那是大一的一个雪夜,因为家人来看我,我没有去上晚自习,回来的时候我打电话给她,问她吃饭了没有,她说没有,还一直在等我回来一起吃,见我吃过了,就让我去食堂给她带碗炒面,说是等她回来吃。我出去买了炒面,回来放在暖气上,拿了本书,等着她们下课。没过一会儿,门被撞开,她一身雪栽倒在地上,我急忙过去扶她,来不及问发生了什么。把她扶起来才发现,她的右手都是血,手背肿的很高,还有木屑和泥土,我把她扶到我床上给她脱去了外套,转身想去拿药箱却被她一把拉住。
她说,她不要我了,她有了喜欢的人,就是那个从高中一直追她的男孩,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而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我愣在一旁,不知该说些什么,原来,一直以来,她都爱着她,她们之间的感情是我不曾想过的爱情。
推开她的手,去取药箱,棉签上面粘满了她鲜红的血,我轻轻的为她擦拭不忍心再让她有丝毫的痛楚,甚至有一秒钟,我觉得自己的心也在滴血。为她包扎了伤口,我擦去了她脸上的泪,轻轻的把她拥入怀里,我知道,此刻任何的语言都是无力的,我唯一能给予的,只是一双温暖的臂膀。
就在那天,我知道了她们全部的故事:她们在一起已经三年了,这段感情贯穿整个高中,那个最容易让人刻骨铭心的时间段。她们不在一个班,她老婆是个孤独的小孩,没有朋友,瘦小的身材让人怜悯。她,主动接近她,做她的朋友,温暖她。为了她,她甚至放弃了一段已经很美好的爱情,那个忍受不了她背叛的人最终选择了离开,去了另一个城市。为了她,她放弃了很多,却只为她幸福。而如今,她却狠心的抛弃了她,就像丢了一袋垃圾那样简单。
故事很短,也没有很多波澜壮阔,却让人听的心酸。从前,只在书中看到过这种感情,书里叫他们玻璃。玻璃,纯净而脆弱,就像他们之间的爱情,经不起时间和流言的考验。
我没有安慰她,因为对于这样一段感情,一段充满非议的感情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劝她继续或者放弃,身处另一个世界的我,没有任何发言权。
没有了依靠的她忽然变得异常冷静与专注,虽然她还与我们说笑,可眉宇间我看得出一丝孤独和寂寞,她付出了全部感情,就在那一夜她被彻底掏空,只剩一具写满回忆的躯壳。从那以后,我不敢再提任何有关感情的字眼,生怕触动她敏感的神经和脆弱的心,怕她再次陷入疼痛。每晚,她像个受伤的小兽独自舔舐她粘满鲜血的伤口,我摸着她的头,拥她入睡,她忽然抬头对我说,说我很像她大姐,在她需要安慰的时候给她最有力的臂膀。在她低头的瞬间,有一滴泪从我眼角滑落,我心疼她,这是真的,而下一刻,我只能将她抱的更紧。
日子像流水一样,流走了我们为数不多的青春时光。她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欢笑,也变得像从前一样快乐,这让我放心了许多,因为有关她的一切忧伤都是我不愿看到的。慢慢的,我们关系越来越好,我们都把彼此当作知己,互诉心声,再也没了从前的隔膜,因为,那层纸早在那一夜随着飘落的雪花一同融化了。
不知过了多久,其实也许真的没有多久,有一天,她说,她很喜欢我,我愣了一下,笑着说,我也喜欢你。我不知道她这种所谓的喜欢是怎样的,是爱情还是姐妹之情,因为,我不想经受这样的充满痛苦和折磨的感情,而我,也不是玻璃。就是这种在慢慢相处中培养起来的感情让我们的情感基石异常牢固,即使不是爱情。可是,越是相处,我的思想就越是被日益膨胀的内心吞噬,我觉得,我真的喜欢上了她,喜欢,也享受跟她在一起的每一秒,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愿承认自己的想法,不想经受流言和蜚语。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感到好奇,有时我在想,她们会是怎样的世界,就是这种想法和日渐增加的感情让我最终选择了不归路,这条路,走的艰辛,趟的执着。
记不清是哪天,我们真的就走到了一起,没有很多语言也没有很多承诺,因为我们只想快乐,为彼此信守着那份执着。我们还是像平时一样,没有太大的不同,像朋友,很好的朋友,偶尔有人试探或是开玩笑的问,我们也会假装大胆的承认,对啊,我们就是谈恋爱。可我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的心,都很疼,因为我们不敢真实的活着,为了很多爱我们的人。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我们在一起已经四年了,四年里有争吵有泪水也有欢乐和幸福,更多的时候我们都为拥有彼此而感到欣慰,因为看不到尽头,我们只能选择过好今天,毕竟,更多的人不会让这样的感情开花,结果。和她在一起,让我领悟了很多,她让我懂得了如何爱一个人,如何真心的付出,她爱得比我真实,比我执着,让我不忍割舍。
四年,1460多个日日夜夜,我们从相识,相知,走到相爱,相守,这是个漫长的回忆。毕业前夕,我们每天以泪洗面,因为面对未来,我们看到的只是迷茫,我自私的选择逃避,决然的将所有包袱抛给她。其实,我比谁都要痛,毕竟这是我一段真实的感情,也是我唯一的一段感情,让我如何割舍,如何将它淹没。我后悔过,就为自己当时自私的决定;我心痛过,就为自己无法守候在她的身旁。现在,我们分隔两地,即使彼此相爱却仍要忍受很多,毕业了,我们再不是从前那种单纯的角色,肩上的担子陡然重了,因为里面装的不只是我们自己的爱,而更多的是家人。如今我们都还信守着当初的承诺,即使再远再难也还相爱。
人,永远不知道在哪个路口会遇到你爱的人,也永远无法知道下一个爱上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可即使逃避,爱终究是爱,我们阻断不了自己的情感流向,若爱了,就要爱得真诚。
不知道,我们还会经历什么,也不知道,我们还会持续多久,也许,有一天我们都会开始另一段感情,过平常人的生活,可就是因为有你,让我生命里有了闪烁的光辉,就像烟花,即使短暂却仍美丽璀璨。你让我懂得了爱的真正内涵,你爱得比我坦然,更比我真诚,你是个好人,理应得到更多的幸福。
因为你,我爱上了这个并不繁华的城市;我爱上了这个很大的城市,只因这里有个小小的你。
写给一个爱我的人,纪念一段真挚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