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玉米秸
儿时的秋天是甜的。
玉米熟了的吋候,玉米秸杆成了我们儿时的“糖”。
那时,为了一块糖必须多割猪草,讨得父母喜欢,才能得到一分硬币,蹦哒蹦哒跑进村里的小买点,买回纸包的糖块,舍不得一囗含化,只得在手里把玩一回,或者高举着在同伴面前炫耀一番,惹得偎在娘怀里的孩子哇哇哭,惹得牵在手里的孩子跳脚哭,扑地打滚。
这时,我便把糖块举得更高,一半是高兴,一半是害怕。害怕她们过来抢。孩子娘看了我一眼,含着埋怨。她把奶头塞进孩子嘴里,堵住了孩子的嘴。孩子不再哭。躺在地上的孩子仍在打滚,地上被孩子滚出一个浅浅的坑,灰白色的粉土粘在衣服上。
孩子娘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转身抬脚欲走,打滚的娃娃却抱住了娘的腿。娘猛抬脚,挣脱了孩子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那时孩子多,不怕你娇情。
我怕躺在地上的孩子,急了抢我的糖。在他欲爬起来的时侯,我抓紧了糖块,跑回了家。我小心奕奕地剥去薄薄的糖纸,怕被手悟热的糖块眨眼融化,立刻含在嘴里,让它在口腔里慢慢地甜。然后把薄而精美的糖纸,用手抚平,贴在床头上,作为向同伴炫耀的资本。
到了秋天,孩子们不再为某个孩子的糖块而惹哭。
大人们割玉米时,我们尾随在身后,把割倒的玉米秸杆拿起,把根部含在嘴里品尝,只要是甜的,我们便把它拦腰砍断,一根一根用小绳子捆好,背回家里吃。够一捆了,我们便坐在树荫下,一根一根,用牙把玉米秸皮剥掉,便露出一截白绿。我们把它含在嘴里甜甜地咀嚼。
忙秋的时候,大人小孩都要出坡的。不会走路的孩子,没人看管也被带到坡里,把孩子往树荫下一放,砍一根甜玉米秸,剥好,递到小手里,孩子便不哭不闹,大人便摸起镰刀割玉去了。
我们咀嚼着甜甜玉米秸,好像整个秋天都是甜的。我们不哭不闹。但为这些甜甜玉米秸,有吋也把手割破,我们不敢像现在的孩子蹭破点皮大喊小叫。而是忍着痛,随手抓点黄土,用手捻细,撒在伤口上。一会儿,血不再流。这样的小事,大人早己熟视无睹,我们只得自伤自愈。所以我们这代人皮实,在甜甜的秋天里渐渐长大。
又是秋天,一棵棵玉米在人们镰刀唰唰声中倒下。三三俩俩的农民跟随其后抢收玉米秸秆作青储饲料。却再也看不到割甜玉米秸秆的孩子。糖己不再是他们的奢望。因为各种甜食小吃应有尽有。我拿起一根玉米秸杆,含在嘴里咀嚼,却再也品尝不出儿吋秋天里玉米秸杆甜甜的味道,再也回不到儿时甜甜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