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
“梅花欢喜漫天雪,冻死苍蝇未足奇。”学生时代,最喜欢毛泽东那首《七律冬云》诗。大雪纷纷的冬季,诸花败谢,唯有梅花,斗霜傲雪,独自绽放,清丽绝俗,吐露芬芳。诗词以梅花为喻,高度赞美了中华民族不畏艰难,英勇斗争,历经磨难,坚强不屈的革命精神。也鞭笞了一切反动派,他们逆历史潮流而动,必将自取灭亡。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初读王安石这首《梅花》诗,似懂非懂,也很难将“梅花”与“雪花”勾连一块。直到多年后的一个孟春,蜗居的小城龙山脚下,春风料峭中,一树梅花傲然绽放,远观似雪,近闻飘香。片片花瓣飘落,似雪花舞蹈,形神兼备。若非对周围景物加以比对,真的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之中。这才幡然醒悟,对介甫前辈生活经验丰富,观察事物细之致,佩服的五体投地,自叹弗如。
前几年,妻子退休在家,一向勤奋持家的她,乍一闲居在家,百爪挠心。我看出她的心事来,一个星期天,我和她来到批发市场,在十字绣批发点,让她挑选图案。她挑来选去,选中了几个。有“富贵牡丹”、有“旭日东升”、有“红梅报春”。我审视再三,在她耳旁窃窃私语道:“我一个教书匠,今生与富贵无缘,工资衣食之外,略有结余。至于升迁吗?哈哈!”妻子听出我的话义来,挑选了那副八尺长的“红梅报春图”。
回家后,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带上老花镜,在案几上铺展好,煞有介事的缝将起来。本来想让她茶余饭后当个闲活,没想到越绣越上瘾,飞针走线,废寝忘食,昼夜劳作。不出三个月,一副精美绝伦的报春图绣好了。绣成之日,我俩在地板上铺好,将四个角拽平,用手机拍了下来,发到朋友圈晒晒。不久,一干安装工头的朋友,打来电话,问这幅十字绣卖多少钱?我说:这是绣着玩的也不卖!他以为嫌价格低,便说自愿出八千块钱买下,我以为这是妻子的劳动成果,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始终没有卖给他,从而结下怨怼至今。
后来,我找了一家装裱店,把这幅报春图装裱好,挂在儿子新买的客厅里,我希望儿子具有红梅品质,高洁、傲寒、坚贞、不屈不挠。
最近,认识了一位老太太,她七十有二,年轻时曾经是村里有名的文艺骨干,也当过十二年的代课教师。那个年代,教师的待遇低,村里除了记个劳力的公分外,还有几块钱的补助。由于孩子多,劳力少,生活困难,老太太便辞掉了心爱的工作,回家务农。改革开放后,便又和大女儿一起,赶集上店,卖起了熟肴。起先,大女儿骑自行车,到离家几十公里外的地方起货,她便在家摆摊设点。生意干的风生水起,短短几年,大女儿便买上了一辆幸福牌摩托车。那家伙好是好,自重大,载货量多。但是,一旦歪倒一个人绝对扶不起来,为此,大女儿哭过好几次。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矿区的那些好事青年,每次在大女儿路过时,总是把肺气运足,手伸进嘴里,脸憋得通红,口哨吹的尖声刺耳,直到尘土飞扬,不见踪影,方才四散。娘俩坚持不懈的努力,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不仅供出了几个学生,还最早在城里买了楼房。
后来,老太太干那几年代课教师也没白干,政府每月给她几百块钱的补助,老太太满心欢喜。随着老太太的年事已高,身体羸弱,加上做了几次手术,便放弃生意,来到城里大女儿家。老太太心气儿高,不甘于平淡的生活,便重操旧业,跳起年轻时跳过的那些舞蹈。她让大女儿买了跳舞的行头。每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分,在小城的东外环一处宽阔的场地上,娘俩便欢快的跳了起来。围观者老少咸聚,水泄不通。《逛新城》、《白毛女》、《红梅赞》曲曲跳的如痴如醉、引得观众掌声四起,直到曲终人散方罢。
说实话,以前我不太喜欢唱歌跳舞,或许是骨子里根本没有那种艺术细胞。每当看到那些声嘶力竭,不着音调之类的,总是奔跑逃散,躲得远远的,感觉耳际聒噪,内心烦乱。自从观看了老太太的舞蹈后,真的欲罢不能,尤其是那首《红梅赞》。一袭赤衣,两把红扇。足底生辉,红扇翩翩。如玉树临风,若仙鹤起舞。音乐的美、舞姿的美,有机结合,给人以美感,给人以力量。
就在写这篇文字的时候,老太太打来电话,大意是问我是否有认识电视台的人,她想去电视台一展风采。老太太这样热爱生活,这样追求生活的美好,真的令我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