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雅舍
梁实秋的《雅舍小品》在近现代文学史上流传弥久、影响深远,作为写作这部作品的地方,位于重庆市北碚区西南大学一隅的雅舍,同样也成了一处著名的景点。今年冬初的一次重庆之旅,遇到了了雅舍,心情也就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激动。
激动是不属于我这个年龄的,冯唐的一篇文章《中年油腻男》写到的中年男人的种种迹象,几乎在我身上都或多或少得到了些验证。抗战时期,梁实秋来北碚定居,1940年同吴景超夫妇共同在主湾山腰购得一栋平房,以吴景超之妻龚业雅的名字,命名为“雅舍”。生于1903年的梁实秋,那时也到了中年油腻男的岁月,但他从文人骨子里流露出一种远离烟火油腻的雅气,一种超凡脱俗的清高骨气,就有了文学史上声名卓著的《雅舍小品》。
在山城重庆北碚这个地方,确实有一些雅气的,湿润的空气,入冬了还依然有葱郁的各色植物,以及空气中散发着老妈火锅的特有的辣麻气息。70多年后的今天,虽然社会经济高速发展,但由于大学城的存在,少了浓重的工业气息,却已小清新的风格引领风骚。毗邻的西南大学,一号大门的巍峨肃穆,毛主席汉白玉塑像巍然屹立,这可能是全国著名高校的特质,在复旦大学等也见到过。音乐学院所在的地方,起了一个非常雅致的名字,叫“李园”。我能够设想当初这个地方,肯定是人迹罕至比较偏避的,难怪梁实秋先生的在他的作品中写到“雅舍”的位置,“在半山腰,下距马路约有七八十层的土阶。前面是阡陌螺旋的稻田。再远望过去是几抹葱翠的远山,旁边有高粱地,有竹林,有水池,有粪坑,后面是荒僻的榛莽未除的土山坡。”现在没有了稻田和粪坑,土阶变成了石阶,前面是一条车辆川流不息的马路,但竹林依然苍翠,远山依然葱翠。作为大学教授的梁实秋,国难当头,到重庆避难实属无可奈何,明明是陋室,却偏偏称“雅舍”,是对战争的无奈,也是一种苦中求乐心境的体现。
当我行走在西南大学的校园,遮天蔽日的丛林树木,园林式的校园,错落有致的建筑,高低起伏的山峦,让这所山城的校园呈现出多样的丰富性。作为百年老校,经历了岁月的风雨沧桑,而当年的梁实秋的雅舍故居,成为这些风景中最为雅致的一份。经历了70多年风霜的雅舍,至今几乎保留了当初的模样。而岁月所沉淀的更是风浪之后的一份恬淡和闲适,这又是梁实秋文学风格的一种体现。
被鲁迅成为“丧家的资本家走狗”,也被毛泽东称为“为资产阶级文学服务的代表人物”,因为他提倡文学是没有阶级性的,和鲁迅先生的文风正好相对,他们论战八年之久,文人之间的交锋,留下了许多有趣的史话。鲁迅先生敢于正视淋漓鲜血,敢于直面惨谈人身的斗争风格,我是赞赏的,在那个吃人的旧社会需要匕首投枪的勇敢斗争。当然,梁实秋文人雅致的现实生活情趣,我也是喜欢的。随着改革开放和社会的发展,他的作品和文学价值也逐渐得到了国人的认可和高度评价。
我对其仰慕的是它不仅是文学家、翻译家和教授,而是他对于文学艺术的一颗赤子之心。尤其是40岁以后,发力较多的是散文和翻译。散文代表作《雅舍小品》从1949年起20多年共出4辑。30年代开始翻译莎士比亚作品,持续40载,到1970年完成《莎士比亚全集》的翻译,计剧本37册,诗3册。多么宏大的浩瀚工程啊,他竟是一字字、一句句、一篇篇,才构筑了他文学的大厦。他的作品,多是身边琐事,生活随笔.,而且题材多是随手拈来的。初看题目时,可能给读者平凡的感觉,但细看内容后,却又别饶趣味。像《握手》、《理发》、《衣裳》、《女人》、《男人》、《洗澡》、《牙签》,说明他是一个有才情,有情调、有感悟的人。幽默风趣,让生活多些诗意、多些欢乐、多些情趣,应该是人们对美好生活追求的应有之意。
参观梁实秋的故居雅舍之后,对于如何避免成为一个中年油腻男有了更多的启发,也对于自己的文学之路充满了信心,只要心中的梦想长存,而且立即投入到行动中,也就能创造一份雅致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