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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欲望都市

2015-07-19 本文已影响1152人  匿名

  男人从远处走进女人,愈近愈远。女人从近处走出男人,愈远愈近。

  这个男人,从谷底小径走来,脚趿水妃木屐,横过车辙古道,跌落在宽带高速。走在来的路上,找不到去的出口,高架桥盘旋心头,流过龙坊,直抵海上梦幻都市,飞溅出水妃滩万种风情。更有网络硬盘不幸邂遇八十元保鲜处女膜,鲜嫩欲滴,落地生根,绽放一地罂粟花,血色一样夺魂的美丽。纵然时髦在古老的杂交胚胎中为所欲为,放荡无羁,唯有肉欲狂澜中的爱情守寡至今。

  (一)

  男人勃起生硬的目光,闯入女人胸谷。女人还不是实质意义的女人,只是尚未经世、且可以任由母亲呼来唤去的女儿。然而,人们生性习惯于删繁就简,直取其用。宇宙就是天地之间,世界只有阴阳两界,人间分别男人女人。只要生来腿间裂缝开叉,便是女人。水妃说,女人就是作坊,造人的作坊。女人不论年龄大小,胖瘦高矮,注定都是男人的作坊。如今,科技创造时髦,我们改称工厂,人类工厂。工厂当然有生产者,男人就是合法生产者,就是作坊主。我们的生产者哟,您的勤劳苦干与挥汗如雨,就是我们最大的利润空间,您的花样滑冰与三级跳水竞技,播种我们天堂陌路的幸福之泉。走进您粗犷的温柔,我们就是绑架在一个疯吟狂舞的国度,就是卷入一次烧、杀、虏、抢的狂暴,就是自焚于一场灵与肉炼狱的童话闹剧。我们被您剥夺得体无完肤,欲仙欲死。可是哟,我们毫不退缩,勇往直前。我们舍生救死,留连不返。

  女人走在背道而驰的平行线上,把进和退双双踩在脚下。左高速,右高频,互动却不协调。变幻但更永恒。不曾想,现代才又吹响理性号角,原始早已放纵野性律动。更在欲望的双向驱动轮下,女人志愿撕裂一腔腔深深的伤口,搓揉一条条雾雨朦胧的峡谷,凿穿一个个彩色共振的黑洞。

  世俗无奈。女人的世俗永远只是一部全自动生产机,一条传宗接代的作业流水线。当然,女人仍然还是一方永远的原欲厚土,建构着永远快乐的高楼大厦,把男人生养成粗俗动感的繁华都市,张灯结彩,招摇撞骗。

  女人早有了女人的胸谷。胸谷悠悠,胸谷颤颤,胸谷蜂飞蝶舞,雾霭迷朦。自然,女人也有了女人惘然若失的凝眸:

  ──那是孔雀开屏前夕的蠢蠢欲动。

  ──那是打湿心灵触觉的懵懵懂懂。

  ──那是放飞想象翅膀的朦朦胧胧。

  ──那是收藏心房颤动的漠漠然然。

  女人十三、四岁,一脸稚气,却以惊人的亲昵,无瑕仰望着男人,毫无尴尬的羞涩。

  女人此时是不设防的,充满闷妗⒐值?⑷崆椤⑷鲆啊⒊宥?拖胪?E?颂焐?诤跄腥说幕仨?胍笄椋?苡?钊氩⒄剂炷腥说男模?业弊宰鞔厦鞯暮猛妗⑻云?虢们椋?匀∑淙ぃ?缘闷淅帧H椿肴徊恢??腥松湎蛩?哪抗猓?侨绾蔚匕挡刈哦嗝吹牟换澈靡猓?褂邢菥??鸵?唷?

  女人的每个器官,每个身体部分,早已拷贝为性感的圣餐,编辑为情欲的圣经。女人是一首不老的青春歌谣,一把古老流线型小提琴,一支激荡原欲的交响协奏曲。多年以后,我们共同走进爱的殿堂,经历暴风骤雨的洗礼,感受绚丽彩虹的浸染,我的肉体终究成为你精神的纪念,灵魂却摆上诗坛,充当爱情的最后祭典。我们啊,流放了诗的旋律,豢养了诗的祼体,还一并点击着诗的欲望,夹杂着我们的未来,走向峡谷深渊。

  女人正是梦的泛滥年代,总可以坠落五彩迷离的幻境,并情愿沉睡其中不醒。可是,女人还不知道,自己也正是母亲梦呓的产品,以及自己今后的生产是否也是梦的源头与结晶?

  (二)

  多年前,那子尚且还是抵押品,锁定于一个苍老契约,任由白色叛逆的梦魇无端怂恿与困扰,身不由己。偏偏再遭亲生父亲野蛮劫持,悬挂到人肉市场,捆绑在血色婚床,任由一次次强奸侥幸谋杀黑色梦游的魂魄。两种梦一种罪恶,一样无耻。那子的处女膜早已戳穿,滴血不止。可谁又料到,红、黑、白三色混交,死亡不曾继续,反倒衍生一种肉欲的神奇,拷贝一组组彩色蒙太奇。色彩终究是有了,不再黑、白单调,可轮廓又永远不如黑白那样清晰、明亮,刻骨铭心。

  同样还是摧残。

  那子乱发披肩,神滞目呆,阴不打阳,魂不附体,深一脚,浅一脚,紧一步,慢一步,摇摇晃晃走进木麻黄丛林。

  木麻黄不是阴阳树,恰是阴阳树。树干一、二十米高,直冲云霄,枝叶繁密、纤细,象松又象柳。象松柏,坚韧挺拔,耐干旱,抗盐渍,靠海越近,生长越快,只要深深扎根,十二级台风施虐,也只能湿吹胡子干瞪眼,无可奈何。而又更象杨柳,婀娜多姿,婆娑袅袅如烟。近看,一株木麻黄,就是一个青丝披肩的风情少女。远望,一片木麻黄,就是笼住一团薄雾的飘逸梦想。

  水妃滩长裙及地,遮隐一派秀秘春光,但把艳丽升华为逶迤清纯的朦胧。这是木麻黄。那龙山平步青云,巍然耸立,又把狂风、惊雷、巨浪亲吻拥抱成永恒的痴情。这也是木麻黄。木麻黄刚柔相济,和谐生辉,莫非正是水妃滩与那龙山长相厮守的信物?

  木麻黄不止是信物,还是长城。

  绿色长城。

  君不见,龙坊海岸线有多长,木麻黄林带就有多长。而且,无处不是生长得那样伟岸豪迈,那样动感无限,那样沉思遐想,那样婉蜒飘缈。

  不是梦也是梦。

  那子走在木麻黄林,却看不见木麻黄。木麻黄早已不是木麻黄,而是满眼妃那,满眼水妃。一个月来,那子天天来到这里,呼唤妃那,呼唤水妃。妃那没有回音,妃那投了海,妃那大约死了。水妃同样投的海,水妃确实死了。但水妃无时不有,无处不在?!

  此时,水妃就是木麻黄。木麻黄就是水妃。那子紧紧依偎水妃,一坐就是半天一天,一哭也是一天半天。但谁也无言,谁也无语。只有水妃无微不至地倾听拥抱那子,只有水妃轻柔扑面地摩挲抚慰那子。这就是水妃给那子以坚强的理由。

  我啊,因这块感情伤怀之地而生,就一定为这片苍茫无涯之海而死?妃那可以出走,可以消失,可以自由赴生赴死,我可以么?

  不可以,为什么又可以?

  可以,又为什么不可以?

  那子掩面沉思,自问自答。#p#分页标题#e#

  答案很现实,却不是答案。

  有异光射来。

  抬头望去,太阳点燃熊熊大火,燃烧着海水和云朵,满天通红。海天一色之处,只见一座火焰山,巍峨、雄浑无比。我的眼球染成一对火红的幻想。我看见,我仰卧在猩红的海面,那是红地毯?我怀里抱住一团火,那是那龙山顶的烽火。烽火窜入体内,运动着火辣辣的节律。刹那间,火是妃那,妃那在我腿间自由出入,又把太阳大胆压入海底,烤焦我一声声呻吟……

  丈夫站立面前,切断我的凝视。我从丈夫腿间收回目光,抬头,竟与妃那四目相对。就是妃那!我惊狂是喜。我知道我双腿已经湿润成溪,欲望的弦弓张箭弩。我不顾一切,疯狂扑去。

  晚上,丈夫再次圆满进入。新婚来,活着的那子,丈夫不曾一碰。只有那子睡了,他才屏声静气,蹑手蹑脚,小心绑住她的手足,捂住她的嘴,然后仿虎效狼,强行进入。这时,那子两眼紧闭,牙关紧咬,一脸抽搐的丑陋,那子死了。今晚,这是那子第二次自愿接纳。活生生的接纳。那子饱尝一种充实和满足。那子梦见那龙山烽火再起,早已把天空云彩焙烙出蝌蚪无数,火红窜动,摇头摆尾,跌跌撞撞竞相夺路奔跑。

  梦中,那子吞火而孕,怀上山子。

  山子当然不会明白那子过去的梦,却有了与那子现在相似的梦。

  山子走进小城。

  小城陌生,却又有一种莫名的亲切。小城街道很窄,楼房很高。两旁到处长着“女人树”,密密麻麻,参差不齐。女人树开遍“阴阳花”。阴阳花艳红艳红,粉嫩粉嫩。山子知道,女人树是神树。而且几百年来,唯水妃墓上生长一株。女人树也是女人身材,有三围之形,显凹凸之态。树枝又如千手观音,且每枝花开五朵。叫五指花。五指花阴阳一体,花开,花蕊如三岁女阴,粉红嫩丽。花谢,花茎若稚童阳物,水灵似藕。故又称阴阳花。阴阳花还有灵性,背着阳光花开,对着阳光花谢,男人近闻花开,女人触之花谢。十足一种放荡之花。呸,亵渎之言,罪过,罪过。阴阳花半个月一个花期,四季花开花落不断,且与南海潮汐相契。

  自古都这么说,女人树,阴阳花,皆源于水妃。水妃死后,三天入土,七天长出“女人树”,十天枝繁叶茂抽芽吐苞,半个月花开花谢。如此怪异之花,人见人惶,唯恐大祸临头,凶多吉少,个个躲如瘟疫,避之乖远。待到阴阳花再次开放,满村异香扑鼻,人人笑逐颜开,家家平安无事。老者与智者才攀引附会臆想到女人树必乃水妃化生。从此改称水妃树,尊为神树圣花。

  龙坊之外,也会有水妃树、阴阳花,且如此之多,漫天遍野??山子惊讶无比,疑惑不已。抬头再看,更惊出一身冷汗。城楼高耸云天,目之所及,处处开满阴阳花。而且,阴阳花朵朵都作男孩子撒尿状,冲天喷涌水柱……

  我自觉脸红脸臊多于诧异,多于惊恐。

  低头又见前方涌来一群怪物。不是怪物,而是人群。人群头顶,不是头顶,而是肩上,个个扛着阴阳花。不是扛,阴阳花就是人头。

  人群加速而来,愈来愈近,愈近愈看不是人,愈看愈是一片阴阳花。山子转身跳进洞黑洞黑的窗户。窗户也是阴阳花,或者就是类似力量。山子弹回大街中央,跌倒在地。

  人群瞬间消失,无影无踪,或者早已融合为一辆大卡车。大卡车疯也似直冲我来。我想拼力躲避,但一动也动弹不了。我铺展开身体,定格为大写的“人”字。我呼叫水妃。水妃在我心中嘲笑。不是嘲笑,而是奸笑?嘲笑与奸笑又有乜(龙坊土语,什么的意思。注。)不一样?我来不及辨别。大卡车辗过我的胸部,腹部,和下体。我蓦然发现,巨大车轮又是阴阳花!阴阳花掳去我的衣裤,我浑身上下赤条条,一丝不挂。

  大卡车远去,我已经昏死,却分明发现腿间血流如注。

  我并未真正昏死。我就是水妃,我比任何人更清醒。我看见人群变成蚂蚁,从四面八方爬过来,爬到身上。我每寸肌肤每个毛孔都粘满蚂蚁,蚂蚁笨拙地舔我,骚扰我,还要在我身上跳舞歌唱。我感觉惬意,渴望拥抱蚂蚁的舞步。蚂蚁一只腿伸入下体,立即传感一种酸楚,痒痒的酸,腻腻的楚,竟然激活了我手的力量。左手已经灵活自如。我用力拍打蚂蚁,用腥血淹没它。这不懂事、不害臊的红蚂蚁。不错,正是那只红蚂蚁。蚂蚁抬头大笑,莫非又是奸笑?蚂蚁又踢踢腿,不安分的腿,粗鲁的腿。我痛得惊叫。惊叫没有声音,也不是声音。只有抽搐。以牙还牙,以腿治腿。我也抬腿踢去。腿收拢回来,见到的赫然竟是──

  妃那血红的水妃脸。

  山子憋着一脸的恐惧,不喊不快。可又哪里喊叫得出来?胀的那个心慌意乱,那个难受劲哦。但与当年接生婆倒提她的双腿,死劲抽打屁股,咕嘟一声喷射羊水不一样。这一回,山子一蹬脚,腿间一注热流喷涌而出。

  终于叫出声,“啊──!”地弹坐起来。

  原来是梦。

  山子早熟,八岁来了初经。

  此时,山子在这个城,那子却在那座城。

  那座城只见城门,不见城楼。城门洞开,却高挂禁行标志,不许擅入。无奈城外大火风卷残云,还是那样的火烧云。火烧云生长着三条腿,瞄准那子俯冲而来。

  那子无路可走,逼入城门。

  城门竟是男人肮脏脏的手、毛茸茸的脚。男人大喝一声: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欲海淫都!不由分说,早已伸手夹腿剥去女人外衣外裤。那子惊愕半晌,答话总算镇定自若:我是水妃,其奈我何?

  话语与城门一道铿锵落地。那子庆幸自己闯入城中,躲过火劫。

  我更诧异,我竟然身穿十套衣裤。难怪天热如火。我又暗自得意,多亏早有预谋,无伤大雅,幸哉幸哉?却未曾料想,才入城门,又见城门,又剥去一套。剥就剥!尽管费力地剥,就算再剥、再扯十次、八次,又有何妨?才凉快哩。

  竟一语言中。城门一道连着一道,不见终结,仿佛就是一个城门之城。那子已经闯过九道城门,剥去九套衣裤。那子只剩下最后的乳罩和裤衩。真正三点式。天哪,前方还是只见城门不见城!我惊惶失措,顿时了无主张,身体筛糠一般,颤栗不止。我有些冷。大约在冬季?龙坊的冬季不冷。哦,我在城市,城市的冬季就是如此这般的冷?不对,城市没有冬季。身后的门早已缝合,成为城墙。退路已绝,容不得我再多思索。只得铤而走险,背水一战,但看谁是英雄好汉。那子的赤祼不是好汉,却是英雄!那子昂首入城,城终不是城,而是荒山野岭,鬼哭狼嚎,又是绝壁深渊,虎口豹牙。#p#分页标题#e#

  呜呼,怪哉!面对这一切,那子竟然浑身是胆,了无害怕。竟然一草一木,一景一色,无不眼熟,无不亲切。

  一条大河拦住去路。

  那子气喘未定,不明就里,早已落水,举起双手,竟成大树。树上开满阴阳花。又是女人树阴阳花!我嗅到阴阳花的芳香,就是男人精液的腥臊气。我陡地明白,刚刚闯过来的,正是龙坊,十道城门就是丈夫生前赋予的十条禁令。

  那子倒抽一口凉气,伸手抚摸阴阳花。阴阳花瞬间疲软并且枯萎。融为一体,然后重生。是水妃的声音和话语。那子不敢怠慢,摘下一朵朵阴阳花,塞入下体。下体有溪径通幽,激活了女人树的根目录。阴阳花重新抖擞精神,绽放舞爪张牙。阴阳花顶住我脐孔,把我托举半空,摇拽出一个漩涡。漩涡巨大,汹涌激荡。我在漩涡中央拼死挣扎。丈夫仰卧地下挤眉弄眼。妃那匍匐天上呢喃如燕。颠倒。妃那在地下顶住,丈夫从天上压住。两个男人各自喝令阳具粗壮生长,阳具变成金箍棒,同时穿透我的躯体,对接成一根螺旋轴。我是轴心的指南针。指南针找不到南北,指南针指向天堂,瞄准地狱。地狱快乐电闪,天堂哭泣雷鸣。我使出浑身解数,把地狱、天堂一并揉合。怎料想,神仙与魔鬼相互撕杀,拼死争夺我的肉体。我已经满身伤痕,通体痉挛。我挤压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喘气不了。我渴望中止,渴望静憩,渴望自然,渴望和风细浪。可漩涡之流的向心力与离心力互不相让。惯性终于把我抛出九天云外。我在远方找到妃那,落在妃那怀里。

  妃那已是一匹巨狼。腾爪奋蹄扑向我,将我撕为两半。一半扛在肩上,一半夹紧在大腿中。我痛得嚎叫如狼。原来我也早已是一匹母狼。我把他捏成一团肉丸,重新塞回子宫。我要的是,他始终是我的肉,我的儿,我的妃那,永不分离。他不情不愿,大耍金箍棒,无情撞击我的宫颈口,洒下一路伤痕,夺门逃去。

  只留给我一片狼狈,一片寂寞无聊。

  我声嘶力竭叫喊着,翻身跃起,迅速抓住他滑溜溜的尾巴,从天空坠落下来。我们寻找着陆点。茫茫深渊,何处是岸?他撕裂尾巴,一半留给我,却带上另一半,匆匆投进大海,不见踪影。我在浪尖上扑腾,四肢抽搐,抓向天空。

  我已筋疲力尽,我知道我就要淹没,就要葬身鱼腹,绝望的泪水滚滚而流……

  那子从恶梦中醒来,泪水早已打湿半个枕头。山子坐在床前,一脸尴尬和忧心忡忡。那子也尴尬。两个女人一种尴尬。都是以自己的尴尬,尴尬地面对另一个人同样的尴尬。

  这样的尴尬,母女俩早已不是第一次。山子第一次来经前才是第一次。以后,山子每次行经前后,总能与母亲遭遇这样一种尴尬。只是每一次遇到这种尴尬,表面上都已忘记上次的尴尬。

  其实,那子和山子若不是母女,或者母女俩梦中尴尬的不是同一个人,或者女儿已经结婚生子,这样的尴尬也就不成其为尴尬,就可以互通梦境,互诉真情,甚至互谋机遇,互达心愿。这是水妃赋予女人的最大自由和宽容。

  或许也是女人生命与生活的最大勇气和活力。

  (三)

  妃厚带来又带走了梦幻的声音色彩,反而把欲望的影子留下,根植于那子的血流。日久月长,影子在孤独的心灵长成一棵苍天的幻想之树。树大好遮羞。树底下,那子一边手淫一边唤醒声音的感觉,却依然黑白像素居高不下,寂寞如故。

  但幻想继续。

  梦是幽灵,幻想则是精灵。精灵无孔不入。而且水妃也早已在遗传密码烙上幻想的旗帜。为此,女人最爱幻想。女人是幻想之舟。舟横水自流,人闲幻想狂。不过,女人的幻想虽然无边无际,却也无非就是两个主题,世界和未来,男欢与女爱。

  女人几乎一辈子也走不出龙坊。世界到底多大,是几个龙坊那么大,还是大海一样大?未来到底多远,是水妃一样远,还是大海一般远?女人无法知道。女人只知道世界和未来都很大很远,太大太远,女人一眼望不到尽头,两腿走不到尽头。水妃曾经从大世界远未来而来。只有水妃清楚世界多大,未来多远。还有水妃的嘱咐,唯有幻想一条路,才可以走到世界的最大,走进未来的最远。

  然而,这一切,对于女人,实在太过飘渺无形,太过空洞无物。虽然幻想之中一人一个世界,一人一种未来,各自流光溢彩,倩影浓欢,也是一种自大与逍遥的美妙,但总不如男欢女爱的幻想那样潮生浪涌,一浪高过一浪,那样灿烂多彩,千姿百态。

  男欢女爱原本就是生物意义的主要形式,而水妃再为其架起功利的云梯,女人便把幻想当酒,酒不醉,人早已自醉。

  女人生儿子最多,而且其曾曾孙也至少生下两个儿子,不论高堂还是丈夫,女人便可取而代之,成为一家一族至尊。若是村里也无人匹敌,便是一村至尊。

  这就是水妃定下的规矩,水妃手里举起的欲望果。只要流淌着水妃的血脉,女人无不渴望得到这种至尊。这种至尊的荣耀不仅仅属于女人,更属于女人的男人,属于男人和女人共同的家族。

  可多少年过去,除了水妃,尚无人挣得这份荣誉。

  女人活着,就为水妃之外,第一个夺得这种至尊,争得这份荣光。于是,在感受男人垂涎欲滴的惊艳目光中,在遭遇肉体的野性诱惑时,在男人粗暴进入的单调动作里,在自己空洞呻吟的快感享乐上,在临盆生产的阵痛希冀间,在幼辈敬畏而亲昵的呼唤下,女人总能在幻想中想其所想,等其所等,得其所愿。

  走在幻想路上,女人踏在自己男人肩上,却看不见自己男人。女人的心驮着肉体,任马由缰,跨越时空,穿越伦理,天马行空,独往独来,创造一个个思想、身体和感情三者结合的奇妙世界,把原欲的本能激荡并浸润于每根汗腺、每个毛孔,天雷地火熊熊燃烧。这个时候,面对男人,女人心甘情愿,俯首称奴。这个时候,幻想不再是酒,而是一把火药,一堆毒品,一地罂粟花。

  从此,女人奋不顾身,在激亢的原始愉悦中纵火涅槃,一次次重死重生,成为凤凰,或者火鸡,终不能舍弃。

  而男人呢?

  男人自然冲锋陷阵,赴汤蹈火,不遗余力,给女人火上浇油,加速撞击,最后引爆一个个原子弹、氢弹,把世界炸个天崩地裂,人仰马翻。男人倒下的瞬间,男人就高高大大地站起来了。男人又如何不再期待下一次倒下?男人终究不会放弃。#p#分页标题#e#

  当然,男人不是不知道,女人性幻想,目标大多不是自己,而是别人。即使偶尔出现自己,也无不带有侮辱或者邪恶的念头,让男人悲愤要死。比如,由她支配男人以她所能想象出来的方式做爱。再比如,男人摇尾乞怜激情高亢为她口淫,甘当她欲望的奴隶。而幻想别的人呢,又无不都是鲜无廉耻的肮脏和荒谬绝伦的勾当。旧日恋人,理想情人,公共名人,知心女人,或者路途邂逅相遇的陌生人,身边好感的熟人,阳具硕大的男人,野蛮粗暴的罪犯,幼稚翩翩的少年,甚至没有面孔的男人,所有喜欢的男人……在海滨、山林、古堡、庄园里,在柳荫处、小舟上、阳光下、月色中、公众场所……通奸、强暴、轮奸、虐待、口交、同性恋、卖淫、窥视、祼阴、兽交、禽交……比海洋更广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广阔的是幻想。可是男人更知道,所谓性感,不仅是出于外表的妩媚,更是出于头脑中性幻想的能力。一个真理就是,缺乏性幻想的人是生活乏味、缺少情趣和活力的人。性幻想越是离奇、越是虚幻,越是愉悦。性幻想不是色情,不是幻想都会演绎现实,这就是幻想的优势。给女人这种幻想的自由,就是给女人一粒仙丹,一粒把女人变成做爱天使的仙丹,同时也是一剂毒品,一剂使女人成为男人附属品和玩物的毒品。女人一旦上瘾,一旦中毒,又如何不把男人捧为上帝,甘愿当牛做马?男人渴望的就是这样的回报。男人是聪明的,女人才是爱的天才。男人更是现实的。只要收获大于付出,利润高于负债,便心甘情愿让她幻想去吧。哪怕终有一天成为缩头乌龟,真正地快乐着和快乐过,又有何妨?男人总是赢者。拆东墙补西墙,墙总会一高再高。这就是男人妓女情结与处女情结的对立性和谐。男人一方面渴望女人在自己身上一展妓女放荡,又同样死守女人的独占原则。

  女人幻想正好成全这个悖论。

  男人是贪婪的狩猎者,凡是猎物都能包容。男人更是物欲横流的七彩都市,活在这个都市的女人大多眼花缭乱,无所适从,大多光彩迷离,流连忘返。勾引得城外女人,一个个心旌骚动,一个个扑火蛾一般,舍生忘死,争先恐后,奋不顾身,径向男人投怀送抱、投生送死而来。

  当男人成为女人欲望的都市,男人活着;当女人成为男人欲望的都市,男人已经死了。

  而事实上,幻想并不唯功利欲望是图,它更多的还是智慧和美丽的使者,还是完美女人、造就男人、改变世界的杠杆。

  女人就是幻想,幻想成就女人。这句话,指的正是这种意义。

  女人从幻想走进幻想,视野愈广,内容愈多,境界愈高,大脑愈运转,思维愈活跃,好奇心、想象力、求知欲和创造性充分调动,女人通过幻想认识世界、感受世界、洞察世界、了解世界、思考世界,并将幻想与现实进行对比,展开研究,女人思想的天窗打开了,思维的细胞激活了,知识的领域拓展了,女人终于走出蒙昧,脱胎换骨,成为智慧之子。

  女人原本就是美丽的。而幻想又使她们享受到眼前没有心中却渴望的东西,从而得到精神和肉体的完美满足,女人的幸福、快乐、自信和魅力胜过仙女。快乐是青春美丽的保鲜剂。笑一笑,十年少。女人从幻想获得巨大精神动力,焕发强大的生理生机和活力,女人便蜕变为美丽精灵,青春永驻,装点世界。

  男人钟情美丽。女人愈美丽,男人愈贪婪,愈垂涎欲滴,愈欲据为己有。女人却钟情智者。男人不得不重新上路,四处奔波,苦苦寻找并广泛收购智慧。智慧盛产于崎岖小道,长生在险滩巨浪。男人在崎岖小道上匍匐跋涉,于险滩巨浪中出生入死。男人一次次克服艰难险阻,到达一个个奇峰异域,就是收获一篓篓智慧。这个时候,男人蓄积已盈且久的情欲一旦与女人强烈碰撞,触发灵与肉不可抗拒的震憾,男人的灵感瞬间爆发,茅塞顿开,智慧冲天,男人成为天才。从此,男人假借并担负起智慧使者,游牧人生。

  人生乃时间、空间和心间三者组合。时间游刃在过去、现在和将来之中,空间伸张于长度、宽度与高度之内。唯有心间,可以超越精、气、神之外。唯有幻想,可以将时间、空间、心间与女人、男人、世界融为一炉,和谐互动,蓬荜增辉,最终造就一代代生命的躁动,将人生和世界进行到底,革命到底。

  那子正在这样一种幻想之中。

  女人耽于幻想,男人穷于奔命。

  男人命中注定要在路上奔波一辈子。男人比女人多一条腿,比四脚兽又少一条腿,男人是三条腿的怪物。三条腿走路,没有两条腿协调,也没有四条腿快捷。男人的旅途,天生比女人和兽复杂、艰辛得多,而且节奏也总是要慢个半拍或者一拍。

  但是,男人第三条腿天生自动下载勃起功能,而且不用解压安装,而且立竿见影,一针见血。男人的勃起支持行走,也是行走的羁绊,却偏偏不支持和兼容幻想。男人不善幻想,而善于奔走。男人日夜奔走在一个三维空谷,疲于奔命,又不能自拔。实际上,男人正如一条龙,龙有蛇的身、猪的头、鹿的角、牛的耳、羊的须、鹰的爪、鱼的鳞。

  但男人究竟是什么?

  也是一种图腾?!

  男人是一只早醒的鸟。鸡未打鸣,鸟已出笼。男人早起,不为自己,正为女人。女人尚在酣睡,男人已经出发。鸟儿要迁徙,一路寻找三角湿地和原始森林。鸟儿飞过一处,停过一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山无数,水无数,大海无垠,终不知何处最是适宜的栖息之地。不知不觉竟又落在出发点。这才发现,翅膀折了,羽毛掉了,原来男人正是一只落汤鸡。

  男人又是一条锁链缠身的狗。男人生来全身披锁挂链。头、耳、舌、脖子、肩、手、腰、臀、阴茎、阴囊、大腿、脚踝、脚掌、脚趾,无处不有,无处不是。锁链乃祖宗赐与,样式依靠千秋万代打造,品种各不相同:金锁链、银锁链、铜锁链、铁锁链……还有木锁链、泥锁链、水锁链、声音锁链、目光锁链……应有尽有。男人是锁链的博物馆。男人身未行,链先响,女人眼未见,耳已闻。男人带着锁链行走江湖,意欲创新邦,做新主,传新功,谋新都,但就是躲不开锁链的困窘,走不出锁链的波长。男人发愤挣脱,锁链深入骨髓。唐僧咒起,肝肠寸断。男人带痛上路,瞻前顾后,男人成为一只猎犬。一路猎获,尽皆男人深深匮乏的新鲜与存在:财富、权利与女人。#p#分页标题#e#

  财富是粪土,是权利与女人的培养基。发财不难,难就难在如何破解快速发酵、增臭诀窍。这就是点金术。权利是双性妓女。它左抱财富,右拥女人。有它,所向披靡。而想得到它,就得首先自己成为妓女,然后变性,最后走向厚颜无耻,狐假虎威。女人则是财富和权利的滋润剂、储蓄罐、脚手架,男人的终极目标和最高奖赏。然而,女人不是轻易可以豢养的宠物。男人不仅首先得把自己豢养成一只膘厚肉精、肥头大耳,而又嗅觉灵敏、快速出击,可以捕捉白色狐狸和黑色兔子的狗,更得具备实力、耐力与技巧,有意把女人驯化成动物──貂,或者物──貂皮。男人确曾成功,而且成功还将继续。只是当成功漫过头顶,男人才发觉自己早已落入自己掘就的陷井──女人的巢穴而不能自救。女人低头看去,大惊失色,爱恨交加,欲罢不能。原来,男人还是一只尚未阉割干净的狼。

  男人也是一匹千里马。千里马是一种流行病。流行病学调查起源女人的幻想。女人幻想男人的雄根长过马鞭,女人究竟能上天堂还是要下地狱。男人从此钟情曲里拐弯,心驴意马。男人知道,曲线和弧线长于直线,而且幻变幻觉,柳暗花明,千里之路,毕其一役,总可以出其不意,克短致长。心驴意马原本就是男人禀性,所以女人昵称男人白马王子。但女人不知道,心驴意马更是男人豢养女人的高超本能。唯如此,男人不断奔走才不乏巨大的源动力支持,女人宠物化才有精神源泉作为滋润。

  男人行走千里,因年代不同而各有不同方式和路径。但万变不变其宗,总绕不过女人。女人是男人的标杆,男人的堡垒,男人的冲锋号角。当男人驰骋疆场,似马飞奔,男人成为女人偶像。千里马不常有,伯乐常有。女人才是真正的伯乐。伯乐一旦遇到千里马,女人自动缴械投降,甘当俘虏。

  男人惯于与女人、财富、权利三者一道野合杂交。而且总可以珠联璧合,相得益彰。故而,男人乐此不疲。也只有这样,女人终将幻想改写为现实,女人不再是女人。男人继续奔走,终于超越女人。偶尔回头,女人惊呼:男人更是一头似马非驴的骡!

  女人流窜在男人视野的远程守望中,女人活着。女人跨入男人射精的弧线,女人已经死去。

  (四)

  那子生来就已经死了。

  那子现在反倒又活过来了。

  那子曾经的死,是两个男人活着的代价,那子现在之活,同样又是两个男人死的超度。

  可是,有谁知道,那子现在到底是初寡还是再寡?

  但那子确实守寡着。这就是事实。那子是带着两个女儿的寡妇。

  可寡妇那子不象寡妇。

  又能更象什么?

  少女。

  少女的那子才象寡妇。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谁沾上都是一身臊。少女的那子就是这样,门前冷落,车马流稀。

  现在则相反。寡妇那子俨然少女。少女的身材,少女的笑靥。那子本来就不高挑,大约一米五六,娇小玲珑。一副瓜子脸,嘴巴小而圆润,匀称又厚实,红如樱桃,极性感。最是那双眼睛,溜溜地大,幽幽地蓝,深不见底。鬼精灵,鬼精灵的。表达感情时,色彩尤其丰富,象海,那种只要叫人看上一眼,就难以忘怀,就让人想扑进去的海。

  时光流转,那子再次流落在花季雨季,湿漉漉一心。

  花雨芬芳,引无数蜂飞蝶舞。

  苍蝇也跟随浪漫。

  诱惑与被诱惑都是美妙的。

  那子初识诱惑,初绽情怀,初尝美妙。那子抵挡不了追求者的围追堵截,抵御不住美丽爱情的心灵渴望,悄悄张开心扉,打开心灵触觉的每个探头,把每一个正在林区守望自己,或者与自己擦肩而过并诱惑自己有过回头一瞥的男人,小心摄录到心扉的底片。幻想无意间总能邂遇这么一个男人,他将从堆积如山的底片中自动弹出,而且出其不意地搅动她的心海,带给她一种无可抗拒的暴风骤雨的爱的洗礼。

  全是白费心机。女人只得伸张纤纤素手,手动翻阅浏览,然后一张张打入回收站、垃圾箱。女人失望至极。男人如何都是如此这般粗俗,滑头,笨拙,稚嫩?为何就是没有一个妃那的影子?妃那又怎么哩,没有底片,只有印象。印象也是藏在梦里。印象也是一种孤独的寂寞。印象更是一个前男后女、左男右女、上男下女的模糊影子。难道这才是男人?难道男人天生就是这样一种怪物?怪才是男人,丑才是男人,不特别才是男人,不是男人才是男人?男人既然如此,他为何又偏偏长期占领我的梦?他已经死了,不死也是一种死,可我的梦为乜偏偏活着?这就是命中注定,这就是缘分,这就是阴阳花的魔力?还是死魂灵的寄托,抑或:青梅竹马养成的不灭亲情?

  那子纵身跳进古老的季节,寻找水妃,寻找梦的结论。

  老癫子堪大讲水妃风流史,日讲日新。龙坊族谱写水妃巾帼创世,愈写愈神。那子皆不当真。那子以心灵沟通水妃,却发现水妃上半身钉在十字架上受苦,下半身端坐观音台行善。那子唬出一身冷汗,灵与肉同时遭遇煎熬。那子立在水妃的过去式,踮脚望去,只见将来式,不见现在式。现在只有肉体,没有灵魂。现在只有水妃滩的丽色,没有那龙山的思考。现在是桥,而且还是单拱桥,中间没有桥墩,现在不是桥墩。单拱桥一墩压在过去,一墩抓住将来。单拱跨过现在,直接联结过去与将来。缺失的现在,又如何与过去和将来联通?

  盲区。

  现在视而不见,触而不感,存而不在。现在不是现在,现在就是过去与未来的变种,变异,或者变态?

  那子迷惑在过去式与将来式之中。那子对现在式置之不理,而且用将来式写下过去的《性感女神──初识水妃》。

  《性感女神》洋洋十数万言,在通海日报连载发表,读之无不震惊,以至震憾。

  只有那子心中明白,《性感女神》不仅仅只是肤浅,尚且只是展示水妃艳丽的肉体光泽而已。

  但是,无论如何,《性感女神》毕竟已经牵手水妃走出深闺,走入世人的视野。

  那么,水妃的魂灵呢?

  魂灵又在哪里,又是如何?

  野性之都。

  那是过去式写就将来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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