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遛进牢笼里的春
恼人的白昼变得长了起来,寝室熄灯铃敲响的时刻也往后一拖再拖。我没有因此感到生活有什么改变,一味地重复地生活,甚至忘记了四季的更替……
直到有一天,一抹厚重的金色透过鬼愣愣的枝桠,在我的笔记本上印下了斑驳。我便被这光勾去了心魄。啁哳的哨声吹起,我迅速换好了校服,奔去操场。每天的早操时刻总是那么急促。冲出大厅的门,我条件反射地将脖颈紧缩进竖起的在风中摇曳的衣领中。之后匆匆站进队伍里,竟没察觉到我畏惧的那丝冷冽寒风早已收敛了它的棱角,变得温暖起来。沙沙作响的音箱里传出嘈杂的指令和音乐的节奏,然后早操开始。我们像是某类被大规模饲养的家禽在主人的鞭笞下,不得不按照他的指令在四周环楼的有限活动范围内蠕动着。浮起的尘土钻进口鼻,建筑工人敲击金属的尖锐声音打乱了嘈杂音乐的节奏。这境况,谁会相信现在是阳春三月?单凭那偶然被发现的暖风和路旁几棵垂危且极富病态的柳树抽出的绿芽就要让我对春的到来十分信服,我是不同意的。我试着去搜寻其它证据,可学校里除了终年常绿的冬青、松树之外便是那几棵稀疏点缀着几颗绿芽的柳树,除此之外别无所有。
踏在累积了一冬灰尘硌脚的水泥路上,不知不觉想起老家松软泥路旁躺着的一条斑点狗。抬头看那四周环楼勾勒出的四角的天空,污浊的晚霞如期而至,黑沉的雾气没忘记给校园拉上一层灰色的帷幕。我硬把记忆中老家那阳春三月漫天的风筝,红艳的霞光拼凑在这片天空中,可终究不像老家春天的天空那样令人放松、愉悦。有的只是溢出心怀的压抑;也没有清新明丽,有的只是望不到边的污浊灰暗。虽然这样,我还是不忍离开。伫立着,再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