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住下巴的女人

　　我的朋友叫“马季封”，为人和善，做事踏实，心地还很善良，遇到可怜的人，总会出手相助。昨天晚上，他来我家唠嗑，讲起了他三十年前，遇到的一件奇怪事情：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1986年，正值黄豆收获的时节。那一年，风调雨顺，庄稼长得非常好，是一个大丰收的好年头！我家种了三亩地的黄豆，长得非常好，豆杆上的黄豆就像小娃娃的脸，笑得都快涨破了。

　　那时的农村，男男女女都窝在家里，除了种庄稼，就没别的事可做。按理来说，1986年是一个大丰收年，本不应该有小偷。但是，那一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小偷出奇的猖獗。甚至，连白天也有小偷活动。

　　作为一个合格的庄稼人，对待自家的庄稼，千万不能有半点疏忽。否则，来年，一家人就得饿肚子。我是一个合格的庄稼人，当然要看守好自家的庄稼。

　　我在那片黄豆地的边上，搭了一个临时的小木棚，白天和晚上都住在草棚里，守护着三亩地黄豆的安全。白天，除了守护三亩地的黄豆，还要抽空割很多草，作为家里牲口的草料。到了晚上，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除了在黄豆边转悠外，就只能坐在草棚里喝茶水。

　　那是一个美丽的夜晚。美丽的夜空，全是密密麻麻的星星。远处的山峰线，就像一条飘舞的带子。这么美丽的夜晚，我总会坐在地埂上，一边哼着儿时的歌谣，一边看着满天的星星。

　　晚上十点多，我回到草棚里，感觉肚子有点饿了。在那样的情况下，除了煮青黄豆吃以外，也没有什么吃的可以充饥。我走出草棚，顺着地埂，拔了一捆青黄豆，抱回草棚里。先把铜壶里的水烧开，再把从豆杆上摘下来的黄豆，放进铜壶里慢慢煮。有经验的庄稼人都知道，不管是庄稼，还是水果蔬菜，刨青的最好吃。

　　我一边往火里加柴，一边看着铜壶里的黄豆。只见一阵阵热气拌着青黄豆的香味，慢慢飘进鼻孔里，一直香到肚子里。黄豆还没煮熟，口水却咽了许多。

　　就在快要煮熟的时候，一阵夜风刮进木棚里来。火苗都被吹得呼呼作响。我也没注意，只是抬头往木棚外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便继续煮着铜壶里的黄豆。大约过了半分钟的时间，木棚外，似乎有人在窃窃私语。我仔细一听，又好像没有。我也不去管它，继续煮黄豆。

　　忽然，外面响起了撒沙的声音，窸窸窣窣，感觉就像落在木棚上一般。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一边站起身往外走，一边自言自语的骂道：“他奶奶的球，是什么毛贼呀，难道吃了豹子胆不成了？老子守护着，还要来偷！”

　　来到木棚外，除了远方的山峰，除了满天的星星，连鬼的影子也没有。我心想，那些毛贼会不会是藏在地沟里了吧。想到这些，我就假装正常，走回木棚里。来到木棚里，我偷偷从一道缝隙里，往外看去。观察了好一阵子，木棚外，依旧什么也没有。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铜壶里的黄豆也熟了，我也没心思去多想，一心想着吃那香喷喷的黄豆。我把煮黄豆的水滗干净，揭开铜壶盖子，冷了一会儿，便抓出一大把黄豆，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一边不停的哼着小调。

　　忽然，一阵脚步声从木棚外传来。我仔细一听，脚步声不凌乱，也不多，应该只有一个人在走动。我急忙停住嘴，仔细一听，那脚步声好像一直就在那个地方，踱来踱去。我心想，难道真有不要命的小偷，竟敢挑战老子的底线。

　　我警觉了起来，摸了摸，把床底下的一把大关刀摸了出来，握在手里。当时，我就想，要是真有小偷来偷黄豆，我就一刀劈了他。我握住关刀，一步一个小心，慢慢走出木棚外，放眼一看，只见路上有一个女人，正来回的踱着步子。我也没啃声，静静的看了一会儿。那个女人也看到了我，她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在哪里踱着步子。

　　看样子，那个女人不是来偷黄豆的，要是真来偷黄豆，早就溜之大吉了。我看了一阵子，也没上去打搅，而是拖着关刀，回到小木棚里，继续吃煮熟的黄豆。我从铜壶里抓出一大把青黄豆，再次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忽然，一个黑影出现在小木棚的外面。我先是被吓了一跳，再次看时，只见是一个用布遮着下巴的女人站在门口，不声不响的看着我。我气不打一处来，说道：“深更半夜不吭声，想吓死人呀！”

　　门外，用布遮着下巴的女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我。我问道：“你来这干什么？”

　　女子开口说道：“我肚子饿得慌，前来讨几颗黄豆吃。”

　　我翻着眼睛看了她一眼，说道：“讨几颗黄豆吃是小事，但是你不要像个幽灵一样，会吓死人的！”

　　女子走了进来，坐在我的对面。我从铜壶里抓出一捧黄豆，递给她，道：“你赶快吃吧！”

　　女子接过黄豆，把黄豆放在地上，慢慢的，一颗一颗的捡着，偷偷掀开遮住下巴的布，往嘴里送。我觉得很奇怪，问道：“小妹子，为什么不把布取下来，那样吃东西方便得多。”

　　用布遮住下巴的女人，一边慢慢的吃着黄豆，一边缓缓的说道：“我怕吓着你，还是不要取下来的好！”

　　我哈哈一笑，道：“我马季封，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不害怕！”

　　用布遮住下巴的女人露出一个僵硬的笑，道：“你真的有那么大胆子吗？”

　　我依旧呵呵笑道：“我还怕你吃了我不成？”

　　女子说道：“既然这么说，我就把布取下来吧！”说着，慢慢把布取了下来。

　　我的个妈呀！这女人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竟然整个下巴都没有！我被吓了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慌失措的问道：“你是什么鬼？”

　　没有下巴的女人的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缓缓站起来，说道：“我是一个没有下巴的女鬼！”说着，抬起一双像爪子一样的手，就要来掐我。

　　慌忙中，我抓起关刀，一刀劈了过去，女鬼被我劈成两半。刹那间，女鬼“唧唧”叫着，化成一缕青烟，不见了。

　　听老辈人说，妖魔鬼怪最惧怕关刀。晚上行路，或者干夜活，最好带上一把关刀，那样就无所惧怕了。有关刀在手，我也不怕那女鬼再来纠缠。我平静了一会儿，慢慢坐下来，继续吃煮熟的青黄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