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渔的《奈何天》
作者：施福山
昆剧《奈何天》剧照
【笔者按】李渔的十种曲以《风筝误》、《怜香伴》和《奈何天》为最著名。《风筝误》三百五十多年来常演不衰，《怜香伴》被白先勇改编成话剧风靡海峽两岸，而《奈何天》（又称奇福记）这本被日本学者青木正儿誉为笠翁“第一杰作”的传奇作品，则始终以昆剧的传统剧目保留至今。昆剧《奈何天》是著名昆剧演员王传淞的压箱戏，此剧中丑角成了破天荒的男一号，且以“一秒钟变男神”的传奇故事情节夺人眼球。2013年7月，此剧由王传淞之子王世瑶重排在杭州大剧院开演，一时轰动。
《钱江晚报》当时报导
当然，多数人没有机缘观看此剧的演出，而且当下电子书盛行，纸媒原版李渔作品的读者也不多。故笔者将其剧本的故事情节介绍如下，权当普及一次李渔戏曲作品，或为读者作茶余酒后之谈资。
李渔《奈何天》书影
【奈何天】剧情介绍：
话说荆州城里有叫阙素封的人，其人字里侯，因四肢五官，没有一件不带些毛病，混名便叫阙（缺）不全。他既丑又蠢，胸无点墨，但继承了祖上留下的二百万家财，故又是一方首富。其父在世时曾与邹长史家联姻。素封守孝三年期满，要迎娶邹小姐过门。邹小姐是个美人，更是个才女，一心希望嫁个如意郎君。而邹长史早年贪图阙家财富，草率受聘，如今虽知女婿奇丑无比，也不好翻悔，无奈只得掩淚嫁女。
成亲之夜，阙素封在洞房中早早吹灭灯火，以图遮羞。新妇先被丈夫的体臭熏得呕吐，及至天明，又见他是个怪物，不禁大哭。幸而发现书房倒是个清净之地，聊可在此读书自慰，便吩咐家人塑一尊观音菩萨供在房中。熬至满月，假托拜佛，躲入书房，断绝夫妻之情，任凭阙素封在门外跪求恶骂，只管自己手敲木鱼口诵经书。素封愤而发誓，要另娶一个绝世佳人。
插图（一）
再说有个孀妇何夫人，其女有倾城之貌。何夫人要选个富豪女婿为半子之靠。媒婆张一妈上门为阙素封说媒，约在菩提寺相亲。阙采纳张媒婆和仆人阙忠之计：请来一个戏班子里正生做自己的替身，两人去相亲。届时，媒婆向何家母女说那位外貌俊美的是阙郞，另一位丑陋的则是陪客。阙素封于是骗取了第二个佳人。
拜堂之后，新妇见丈夫丑恶之状，才知中了奸计，掩面而泣。素封又用仆人阙忠的主意，责打丫鬟，吓唬新妇。何氏料想难免失身，为免看那副嘴脸，竟喝了个烂醉。何氏怨恨之余，就学邹氏的样，三朝之后也前去书房，拜邹氏为师，结伴修行。
阙素封两次娶妻，却两回失妻，可他还想娶第三位夫人。不过这一次他不敢要那种留不住的佳人才女了，只想娶一个才貌平常的人。恰巧本地有个经略使袁滢，他家养着两房爱妾，一个姓周，一个姓吴。周氏才貌平平，却能当家理事，而吴氏的才貌远胜阙家邹、何二妻。袁滢单身到南疆平叛，善妒的袁夫人乘机托张媒婆把两个姫妾打发出门。经过相亲，周氏被阙素封相中，吴氏则被一个风流俊雅的韩解元相中。
插图（二）
阙家迎亲花轿到达袁府，周氏不肯嫁给一个活鬼，被逼上吊自杀。吴氏盼着韩解元来迎娶，谁知解元查看官册，得知袁滢是自己的年伯，碍于辈份不便娶亲，退了聘礼。张媒婆又使调包计，骗吴氏上了阙家的花轿。吴氏欢欢喜喜到了夫家，发现自己上当受骗。她急中生智，指责阙素封逼死周氏，自己也要当塲自缢，等袁老爷回来讨回两条人命。素封见新人变成一个美妇，已是疑虑，又被她恫吓一番，慌忙答应她暂住书房，等袁老爷回乡时再将她送归。三个妇人聚首书房静室，以为同受奇厄，天意不可解，总是无可奈何之事。即由吴氏挥毫，为静室题写了“奈何天”三字门额。
袁滢奉命平叛，叛军首领为兄妹二人，各领一军。袁滢在南疆剿灭了男军，又报北疆女冦猖獗，复奉命北征。座船经过家乡地面，素封惶恐地登舟请罪，送还吴氏。袁滢却并不怪罪于他，反以为“覆水难收”，要吴氏死心塌地跟随后夫。吴氏意外地为前夫所拒，计穷路断，无奈自认“红颜薄命”，从了丑汉阙素封。
插图（三）
此前阙素封曾为朝廷因军饷匮乏，要往民间借贷而感到忧虑。其仆阙忠便乘机怂恿主人主动捐饷助边，以取悦朝廷，或可图个一官半职。素封遂命阙忠向宣抚使衙门呈文，获准押解十万银子助边。阙忠临行，还背着主人烧毁一批文券，免了那些穷人的欠债，替主人施恩积德。途中又听说边境上米价极贵，就随机应变，在米贱的地方籴了三万担粮米载去。
且说袁滢在北边得不到军饷，无力征战。幸好阙忠解粮赶到，完成了散饷、赈济两件大事，稳定了军心民心，恢复了军队战斗力。袁滢因此十分赏识阙忠，授以军前赞画之职。又使“美男计”把他派往女冦军中做内应。阙忠在同床共枕时杀了女冦，成就了大功。随后他又被差遣回京报捷，朝廷大悦，加升阙忠为招讨使，封阙素封为尚义君，命阙忠赍诏还乡。
阙素封得到喜报，斋戒沐浴，准备接诏。此时正逢玉皇为素封行善，要赐福予他，派遣变形使者下凡，替他改形美容。变形使者化身丫鬟，为素封洗浴，就在浴盆里为他弥补各种缺陷，将他改造成一个不跷不驼、皮肉洁白、体臭尽消的美男子。素封不但形貌改变，肚子里也明白了许多，合家为之惊讶。吴氏对他改变了态度，邹氏、何氏闻讯也暗暗后悔不已。
阙忠行前已在皇帝面前为三位主母各讨了封诰，他为了让她们明白封诰来之不易，故意教人分三次送去诰命夫人的冠裳。以使邹、何二人走出静室与吴氏争夺命服，闹得不可开交。最后，阙忠到府宣读诏书，三位妇人俱封为一品夫人，于是皆大欢喜、一门和谐。（全剧终）
《李渔全集》书影
【笔者后记】：李渔《奈何天》传奇全剧共三十出，其中常演者有《虑婚》、《忧嫁》、《逃禅》、《误相》、《醉卺》、《狡脱》等出。后世对它的评价褒贬皆有，对它的教化作用贬的多，对它的写作技巧和娱乐作用则褒的多。此中究竟请读他的原著，见仁见智则各随其便了！
兰溪芥子园戏台
2021.1.12施福山于黄龙洞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