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寂寞 第一章 雪与酒与剑(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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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雪与酒与剑(6)
武学之博大精深,其一要点就在于种类繁多、包罗万象。只单说刀一类,就有劈、拉、挑、刺、推、切、斩等诸多基本技法。人非草木,实战之中定不会只比试手上工夫。所以除此之外又有前突、左斜、右避、后倒等身法脚步相佐。技法与身法的各种搭配,演化出了难以计数的组合,而这些组合,又在性格不同、天资各异的修习者手中转变成了无穷无尽的套路。有博采众长者能将自身的套路整合成册,传授后人,以此渐渐立出了门派。
武学套路如夏日繁星,多而不胜枚举。又一如星辰之明暗,其中既有璀璨生辉,令人望之夺目的上等武学,也有暗弱惨淡以至于湮灭在黑空中几无人知悉的下等武学。而放眼当世武林中芸芸武学流派,拥有堪称上品武学的门派寥寥,问及他人,无非正一教、金玉门、西山派、静女宗等公认的几家名门大派而已。
再细入金玉门,称最上品的,自然便是名震遐迩的浑金刀法与璞玉剑法了。上品之所以称之为上品,不单在于其内容精妙,更在于修习门槛极高,卓尔不群。季河东通晓金玉门的历史渊源,确信自金玉门立派以来,练全璞玉剑法的人数不会超过三人。这三人无一例外,都作古已久,早化成了一抔黄土了。此外他更自信,自己必是目前整个武林中修炼璞玉剑法的最高层次者。所以那中年汉子的话在他听来,纯是胡诌放屁。
“笑话。璞玉剑法乃我门中不传秘籍,知晓者不超十人。且这十五章剑谱,并非一次给全,而是练成一章才由门主亲授下三章,故眼下有成套剑谱者不过我与门主二人而已。阁下的身手如何季某不知,但这大吹法螺的本事季某望尘莫及。”
那中年汉子笑笑,也不与他争辩,伸出两个指头,在空中一掠而过,缓道:‘带脉连经,旁络玄清。气聚元心,其利断金。’这话你可听过?”
季河东闻言大震,作为金玉门拥有全套璞玉剑法仅有的二人之一,他虽然只练到第十三章,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也不知将十四、十五章反复研读了多少遍,即使不敢越级修炼,可内容是看得滚瓜烂熟再熟悉不过。“带脉连经,旁络玄清;气聚元心,其利断金”正是第十五章中心法总纲的首句,意在指导修炼者走通所需脉络,将元神内力凝聚到正确的位置。
这句话对于季河东又是重中之重,影响最深。只因“其利断金”四个字分明在暗示,只要练成了这一章,对付浑金刀法将不成问题。他生平最大的梦想便是带领剑厢压倒称霸门中近百年的刀厢,成为名垂史册的宗师。有如此诱惑力驱使,他才能数十年如一日,孜孜不倦钻研剑谱。
可现在,一直被自己深藏心底,奉为圭臬的无上心法,居然在一家酒楼中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中年汉子随口道出,当下季河东心灵受到的震撼可想而知。
“阁下到底是什么来路?”季河东本气得涨红的脸陡然成了煞白,血色顿失。韩云与甄少遥错愕地望向他。他们看得分明,师父那一直按在剑鞘上的右手,竟然开始微微颤抖。
那中年汉子答道:“我姓袁,双名白豹。”
“袁白豹?”季河东又是一惊,再度看向对面那个看似漫不经心的中年男子,忽而想起进店前在门口拴马桩处看到的一匹通体漆黑的踏雪乌骓,原以为是哪位达官贵人的坐骑,不想竟是他的,“你就是黑马剑袁白豹?”
那中年汉子略微点头,算是答应。这一来,连甄少遥也坐不住了,他身子向后朝季河东方向倾斜了几分,如临大敌。唯有韩云,一脸茫然。
季河东气息变得有些急促:“你找我,又要试剑吗?十年前那一场,还嫌不够?”
袁白豹此时脸上忽显出几分落寞的神情,短叹一声道:“虽是十年前,可那剑影剑光犹恍如昨日。唉,可惜斯人已逝,再无复聚的可能了。”
甄少遥突然插话:“你害死我师祖,还有脸面提起这事!”
袁白豹摇头道:“他邀我试剑,何来相害之说?十年前你这小娃当也在场,当知那时你师祖与我痛饮三日又酣斗三日,全然是以剑会友。此人生一大快事,若非最后我俩都精力耗尽,就再斗个十日十夜又何尝不可!”
“要是那时我师父在场,必不会让你轻易脱身!”甄少遥怒视袁白豹,对他的解释半点不信,转目去看季河东,却见季河东原先的好斗之色不知何时已然烟消云散,脸上五味杂陈,表情颇怪。
“苏老既不幸故去,我原先也想过与你过上几招。可惜你方才说璞玉剑法只修习到了第十三章。以此看来,就没必要再比了。”袁白豹说道,言语中没有任何刻意的讥讽或轻慢,淡如流水。
反观季河东,依旧一言不发。
袁白豹继续说道:“我说了,来此为的只一件事......”说到这里,抬眼看向韩云,“你将他让给我,我立马便走。”
季河东脸上青白交杂却不吭一声,韩云与甄少遥不禁更为惊讶。他们从未见过一向果于自信的师父会对旁人如此忌惮。甄少遥算是知道些这袁白豹的来路,可韩云真是一头雾水,既不知这袁白豹是什么人,也不知他一意要收自己为徒意欲何为。季河东不说话,他们也心中紧张抿嘴不敢言。袁白豹则默默等待回复,八方桌上,气氛一时凝滞。
过了好一会儿,袁白豹终于等来了季河东的回话。只见他铁青着脸,右手已经握牢了宝剑,牙关紧咬道:“让什么都行,让徒弟,季某宁死也做不到!”说话间,身体跃跃欲试,似乎已经做好了当场翻脸的准备。
袁白豹没想会被拒绝,看向季河东的眼神讶异中也稍稍带上了几分欣赏,他笑了笑:“以一坛酒换一个人,或许的确不公平。可是用一条命来换一个人,你还觉不公平吗?”
“一条命?”
袁白豹点头:“你的命。”
季河东愤然道:“豁出命去,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说着呼唤两个徒弟,“少遥、阿云准备动手!”
剑拔弩张之际,袁白豹遽尔大笑起来,边笑边赞:“好魄力,好魄力!看来季大侠也并非一无所取之辈。这份玩命斗狠的胆量还是让人佩服的!”
季河东道:“休要废话,要打便打。啰啰嗦嗦老子没空与你聒噪!”
谁知就在这时,袁白豹却摇起了头。
季河东恼火万丈:“你又想做什么?”
袁白豹摇着头道:“我有一提议,你听了这提议,再做决断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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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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