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做了曾国藩大人的妾（2）
01.
红毡铺地，礼乐鸣响，在我的记忆里，老屋从未有像今天这样热闹过，披红挂彩，喜庆无比。此时的我，一身大红嫁衣，凤冠霞帔，头顶四角缀着明珠压风的红盖头。我一动不动，静静地站在闺房里，心却已经擂成了一面小鼓。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了起来，“他来了！”心里的鼓擂得更响更急了。盖头也随之微微动了一下，一双柔荑在袖底攥成了一团，冰凉，却渗着汗。
我看不见他，却一直不由自主地想他。韶光流转，儿时，俊生便说过七尺男儿就应考取功名利禄，才有脸回来娶我。虽然我只是他的贴身丫鬟，彼此却一直铭记着当年的那句誓言：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他说卓文君写《白头吟》时，用“愿得一人心”表达的是一种追求美好爱情的愿望。而他有了我，所以，应该成为一种誓言。
掌灯时分，桂香袖手床沿坐，低眉垂眼做新人。不知道此时的我是不是俊生心中的新娘模样：肤白如雪，红润如花，发黑如黛。坎坎坷坷、风风雨雨，10年过去，而今，我偎在俊生的身旁，满面娇羞，即将成为他的新娘。我等待着他掀起盖头，看到彼此今生最美的容颜。当我一寸寸适应了眼前的场景后，不由大惊失色，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俊生，而是一个我压根儿不认识的老头儿，我“啊”的一声，眼前一黑。
不知过了多久，待我慢慢适应了眼前的光亮，记忆也在慢慢恢复，我还躺在床上，这里是彭府，不是我和俊生的婚房。
幸而数载寒窗苦，自此阡陌多暖春。现任翰林院侍读的俊生出尘逸朗的俊颜一定光彩焕发，他的嘴角依旧挂着一丝温和的笑意。生于钟鸣鼎食之家，常伴君王身侧，此刻，俊生也许在陪太子读书，也许在和他刚娶过门的格格下棋。本就是让世人羡慕嫉妒的豪门贵族，岂是我一个卑贱丫鬟所能企及？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雾散，梦醒。我随手披了一件衣裳，推开房门，冰冷的雨点打在身上，寒意竟然如此浓重。幽长的走廊尽头，琼花已落尽。我终于看清了现实……
02.
这天午后，我随彭大人走进了曾府。
大人笑吟吟地指着低头站在一旁的我问，“涤丈，您老看看这个妹子如何？”
感觉有一束目光越过一尺多高的文书，落在我身上。早晨跟大伙儿告别的时候，彭府的上上下下还夸赞了我一番，说我身材匀称，步履端庄。脸上涂了腮红后，羞答答的样子，既显得端庄，又有几分迷人。其实，这是多年跟着老夫人学来的。迈出彭府的大门，我不能忘了彭府的恩情。
听大人说，他之前已经带来过三位女子，或粗俗或丑陋，自己都不满意，更何况曾大人了。不知道此刻，能够轻易决定我命运的曾大人又将如何定夺我的去留？
“把头抬起来。”曾大人轻轻地命令道。
我把头抬了一下，觉得对面的大人眼光很阴冷，又赶紧低下。“君子至德，默默而喻；未施而亲，不怒而威。”说的就是曾大人这样的人吧！我算不上美丽，却也五官端正，老夫人总说我眉眼之间那股平和之气很令她满意。曾大人端详了我许久，微微点头。他和老夫人年岁差不多，大概看重的也是我这点吧。
03.
大人接着问道：“叫什么名？”
“小女子名叫陈春燕。”当我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竟有些陌生，平日里，大家“丫头丫头”地叫着，我都有些忘记自己的名字了。一高兴，嗓音有些清亮，又有点羞涩。
曾大人问：“今年多大了？”
我答：“22了。”
离开俊生那年，我12岁。10年过去了，依旧是个丫鬟，我的头低得不能再低了！
曾大人问：“听你的口音，是湖北人吗？”
我答：“回大人，小女子家住湖北咸宁。”彭大人再三鼓励我，回大人话时，要大大方方，口齿清楚。不能像以前那几个，要么吓得手足失措，要么扭扭捏捏，半天答不出一句话。
看得出曾大人心中欢喜，接着又问：“家中还有哪些人？”
我答：“有母亲、哥嫂和一个小妹妹。”
大人又问：“父亲呢？”
“父亲前几年生病去世了。”我掩藏不了悲伤，这世间最爱我的那个人走了，母亲只听哥嫂的，狠心卖了我。
大人又问：“你父亲生前做什么事？”
我答：“是个穷困的读书人，一生教蒙童糊口。”
大人又问：“那你也认得字吗？”他的语气中难掩喜悦，大人还是喜欢读书人吧。
“小女子也略识得几个字。”和父亲学字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了，哥哥和妹妹都嫌墨臭，可我一点都不觉得。父亲写字时，我总在一旁小心地帮他研磨，想要沾染点墨香。
04.
我还沉浸在回忆中，大人突然说：“雪琴，谢谢你了！”
“涤丈收下了！”彭大人如释重负，他欢喜着说：“明天我带大家来向涤丈讨喜酒喝。”
我也替彭大人高兴，突然意识到我即将成为别人的妾，羞得急忙敛住嘴角的微笑。
“慢点，慢点！”曾大人问：“百日国制未满吧？”
“今天刚好百日，你老就放心让陈春燕侍候吧！”彭大人笑着，边说边出了门。他连看也没看我，估计是太高兴了。我又羞又急，眼睁睁看着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大门。
曾大人又埋在文书中，不知在算着什么，偌大的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想起几天前，我站在彭府厅中，回答着彭大人的问话；今天，我又站在曾府厅中，回答着曾大人的问话。
一问一答，我的命运就这样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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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戒365挑战训练营第20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