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只不过是一首《凉凉》
妈妈的奶奶也在我们小区住着,妈妈时常去找她,和她聊聊天,陪她说说话。
妈妈说:“你太太一个人可怜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的,没钱花自己半夜出去捡垃圾,卖点钱了买菜什么的。你舅爷都是拿工资的人,多少给给点么,就一点都不给。(妈妈的奶奶我叫太太,太太的儿子我叫舅爷。)”
她住在县城,而且之前是住在城东的,现在又到城西来住,说明家里也不穷啊,怎么就没人给她钱呢?我心里纳闷但也没多说。
“她家里的人基本都不说话,即使有人也和没人区别不大,她也不会玩手机什么的,待不住了就出去捡垃圾,找点事做。”
唉,人老了也是可怜,婆婆没事了总爱趴在窗口,我怕孩子看见了也总趴窗口,危险,让她心急了到楼下去转。可是这里离老家两百多公里,语言也大有区别,她还耳朵不好,和人交流也很费劲,再者也不知道说什么,下楼去也不过是另一种孤独罢了!
“你知道么,她女儿是个哑巴,招了女婿,就在你外婆家隔壁么,那两个儿子龙龙,涛涛,现在都长大了。龙龙在外面打工呢,说不下媳妇,也叫不回来。她给打电话叫回来过年来,给她说是交了个广东的女朋友,要去找,她说怕是骗子,龙龙让她别管,再后来就电话关机,再也打不通了!”
龙龙和涛涛我还有点印象,但也是童年记忆里模糊的影子,那时我们都是孩子,一起在门口的土台子上玩耍,有时玩过家家。有一次我拿了外婆家的几只旧碗和他俩一起玩,龙龙领我去他家里,结果她妈妈回来了,夺过我手里的碗,又喊又叫又作势要打人,把我们吓跑了后急慌慌的锁了门。她不会说话,喊出来的声音呜哩哇啦的挺吓人的,但她看门看得紧。
如今外公外婆早已故去,我也很多年没有去过外婆家的老宅院了,听说都塌了。龙龙涛涛也都长大了,我再也没见过了。
“唉!你舅爷那人也太过分了。你太太说,龙龙来家里,她做了面条,她煮面条呢,龙龙往外面端,人家一家子吃呢,没一个人说让龙龙吃的话,恐龙就坐在桌角吃了饭。她就难过的一碗面都吃不下去。”
寄人篱下受到冷遇是必然的,但是舅爷真的做的太难看,这是自己亲外甥么,这年头一碗饭又不缺。我的心莫名的疼了起来,即使我知道世态炎凉,即使我也曾备受冷遇,但竟不知还有如此的人。
“你太太说有次人家一家子吃东西,龙龙也在当场,但就是没给龙龙给,龙龙就跑了出去。她追出去时,龙龙在外面的空玉米地里走来走去,虽没有出声,但是哭的脸红红的,她就心酸的,她也哭龙龙也哭。”
我仿佛看见一个委屈的男孩,一个人一边揩着眼角滚烫的泪水,一边极力压抑自己的声音,但因为这压抑,他的脸憋的通红。
“你太太就是心疼么,两个娃都是她一手带大的,我那个娘(她奶奶的女儿,龙龙妈妈)又是哑巴,招的女婿也没啥本事,她就总觉得亏欠着女儿吧。唉,老了还操那么多心,可怜的。”妈妈自个叹息着。
我在小区里见过太太翻垃圾桶,我也知道她的哑巴女儿,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妈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该说什么。
活在人世间,人情的凉薄处处可见,但这种道德层面的事,我们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