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玥十玖的藏书馆故事短篇小说

冒死逃出家门,第一天我就后悔了

2019-04-26  本文已影响26人  三勾

1

夜深了,不远处的楼顶上传来几声狗吠。我背着包站在我家后边三楼的窗台上,凝望着茫茫夜色。我没有觉得害怕,因为那时的我坚信:我只要勇敢点,太阳升起后我将重沐光明,那是我渴望的自由!

我紧抓住那系根牢了的绳子,说是绳子,但那其实就是根七八米长的网线,是我从家里的路由器上拆下来的。我脑海里又思索了一遍电视里那些特种兵从高楼下降的精彩镜头,然后才开始行动。

我掉转身子,背朝窗外,紧紧抓住绳子,先用一只脚往下踩住墙面,稳固身形,然后踩出另一只脚。

突然,失重的感觉令我慌了神,全身的重量都压到我紧握绳子的双手,那一瞬间我真觉自己要掉下去了。

接下来,我突然意识到,这和电视里演的那些好像不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松开双手,我怕我一松开双手,会立马掉下去。

我尝试着往下挪,脚一离开墙面,双手就勒得生疼,双脚又慌乱不听指挥地想踩回墙面。

在双脚乱动时,绳子却突然崩断了。

我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像只王八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随后,屁股一阵麻痹感袭来,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所幸,我塞满了衣服的背包救了我。从三楼的摔下都没有断胳膊断腿,让我对自己的决定更加自信:老天都不想让我困在家里丧失自由!虽然我的那副惨样确实挺像只王八。

我站起身来,揉了揉我还没苏醒的屁股,然后从背包里掏出我幸存的一个打火机,借着微弱的火光,寻找着通往自由的道路。

那是2011年的暑假,我十二岁,将准备升小学六年级。我从小住在广西的一个贫穷小县城。在红绿灯都不敢有的小县城里,我家的确也算不上富裕。父母对我这个独子,更是不会寄以俗望。

我学习成绩无可挑剔,却很喜欢外出与朋友们玩耍。父母起初也认为这不算什么坏事,但待到我年纪稍大后,我逐渐的晚归让他们改变了起初的看法。

我十一岁开始偶尔吸烟,十二岁那年暑假被我母亲发现。她私自整理了我的书桌,从隔层里翻出了一包香烟。

然后她第一次揍了我。父亲对此并没有多说一句话,他十岁就开始吸烟了。父亲倒还有个传奇故事:他八十年代在外地读书毕业后,他用他的被褥、热水瓶、铁桶等日常用品换了条好烟,就一路蹭着车千里迢迢回家。然后,他就被爷爷揍了个半死。因此,他对我吸烟并不反对也不同意,一切都听从了母亲的安排。

母亲很是生气。她为了不让我再出去和朋友们鬼混,她把家里一楼的前门与后门天天锁死。因而,受尽委屈的我只能计划着从空中冒死逃出家门。

那夜,我从家里逃出后,立马找了家商店,买了包最烈的两块钱甲天下牌香烟。独自坐在河边一支支地吸着,守候天明。

我逃跑前都计划好了:天一亮,就乘车前往南部某市,去投靠我一个曾经的同学阿廖。

我印象中的阿廖很瘦,但他和我一样高。十二岁的我已经长到了一米六二。在贫穷的县城里,我们是同年人眼里的巨人。寸头的他,目光如炬,这让我印象很是深刻。因为同龄人的眼神总是天真幼稚的,很少有阿廖那样深邃的眼神。

阿廖一年前就辍学了。他是个孤儿,奶奶离世后,他就更没有心思上学了,索性就离开了这个贫穷的小县城四处打拼。我也不知道他如今的生活怎么样了,但每次与他在网上聊天时,我总能从他的言语里感受到他那种无拘无束、多姿多彩的快乐生活。

当我寻求他收留时,他立马同意了。他让我搭乘早上的第一班车,然后他会去接我。所以,我也才下定决心,逃离家里的锁困,想和他一同打拼出一番事业。

下了车的我,远远看见阿廖向我招手走来。他还是很瘦,但眼神却沧桑了许多。

2

他推开门,我立马看到了一张大床和两把木椅。

“来,把背包放椅子上就行,厕所空调都有,不过就是这屋子小了点。”他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然后又递了支烟给我。

我叼着烟,看了看他的屋子:屋子虽然狭小,但格外整洁明亮。

“兄弟,谢谢你收留了我。”

“不说这些,难得你过来,等会儿我带你先去逛几圈,到了晚上我再好好带你潇洒去。”

他哈哈一笑,伸出手点燃了我叼着的烟。

下午,他开着电驴,戴着墨镜,带我四处逛了一会儿。

高楼林立,红绿灯随处可见。城市人习以为常的东西,却给我带来了无尽的奇妙。

那种感觉,是我十二年来从未有过的。

不久,阿廖受不了盛夏的热情,便带着我躲进了街巷,窜入黑暗。

刚踏入那个网吧,我就察觉到:许多人看上去年纪比我还小,有男也有女。昏暗的灯光里,各种人声在空调持续的嘈杂声里忽远忽近。

游戏倒是让时间匆匆过去了。快到晚上时,阿廖掏出了他的诺基亚接了个电话。

“我有点急事先出去一会儿,你在这等我。”他急匆匆起身离开了网吧。

我点点头,叼着香烟,依旧盯着屏幕,敲击键盘,在另一个世界里神游。

我玩得很入迷,没有察觉麻烦的到来。

我不知道身旁何时站着两个人。他们都不高,都是穿着背心,一个手臂上纹还着五颜六色的图案。

“小弟,第一次来吧?”那个纹身男拍拍我的肩膀,打断了入神的我。

“对呀,怎么了?”我站了起来,气恼地回答他。

“这台机子是我的!你他妈的找死是吧?”他冷冷看了我几秒,才突然蹦出话来。

我不是没打过架,尤其是小学时候的,打架已成了我的家常便饭。毕竟那个年纪出去玩耍,总会遇到些用拳脚才能解决的麻烦。他们比我矮了半个头,我并不打算服软。

我狠狠抽了口烟,冷冷瞪着他们,又狠狠地将我身边的椅子踹倒。我嘴里喷涌着烟气,朝他们吼了出来:“我叼你公龟!”

“你他妈再说一遍!”纹身男气汹汹的,立马从裤袋里掏出一把近十厘米左右的刀,用力一甩,弹出了银亮的刀刃。

我被吓住了。赤手空拳干架,我的确没怕过,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我深知:空手接白刃一点都不现实。

“上!”他见我被唬住了,示意他身旁的另一个背心男。

另一个背心男,一上前,就扇了我个耳光。我脸上火辣辣的痛。他又继续上前,用手将我裤袋里的两百多现金掏了出来,又继续掏我剩下的口袋。

我想反抗,纹身男的刀,就已经架到了我脖子上。那一刻,我脑海一片空白,气都不敢喘。

我现在回想起来,仍是一阵寒意。

周围围观的人越聚越多,才有个人说话了:“他刚才是和阿廖哥一起进来的,火神,别乱来!”

我循声看去,是个披着金色长发的女生。她在人群里个头不高,短短的裙子却让她的腿看起来格外修长。

那纹身男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不想作罢,踹了我一脚。我整个人朝电脑桌上飞去,将显示器给撞倒了。

“在这里得讲理!八神来了也不行,更别提他阿廖了!”他环顾四周,气汹汹地说着。

周围没人敢再说话了。他才冷哼一声,挥了挥手,和另一个背心男转身走了。

那个金发女生走近把我扶起来了,有些担心地问我:“事吧?”

那一刻,我看清楚她甜美的脸,顿了一会儿才说:“没事。”

“阿廖哥是你什么人?”她好奇地问着我。

“他是我兄弟。”

她递给我根细长的烟,为我点上,然后她自己也点上了一根。她轻轻吐出白烟,看着一脸的我,长长的睫毛跳动,笑嘻嘻地说:“别板着脸了,你今晚就等着看好戏喽!”

我一脸疑惑,不再去看她。

不一会,阿廖回来了,手里提着些白色快餐盒。金发女生告诉了他,我刚才的遭遇。

“他妈的,又是那卵仔,以前懒得理他,现在他倒是越来越狂了!”

他安慰了我,让我先吃晚饭,然后掏出诺基亚,往网吧门外走去。

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给我比了个“ok”的手势,

“吃完饭,我等会儿带你先去放放火,洗个脚!。”

夜色降临,他带我离开了网吧。

高楼的彩灯变幻莫测,低处的马路,像条淌着色彩的河在流动。

3

“你们两个一起给他按吧,顺便帮他加个钟!”

阿廖舒地的躺在躺椅上,摆动着脚丫子,看也不看一眼那两位衣着暴露的女技师。

接着两位女技师的按摩让我很是难受,我丝毫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舒服。我很是疑惑:为什么会有人对花钱按摩这种事格外热衷?

结束按摩后,一位女技师笑盈盈地对我说:“小哥,现在开始加钟了!”

我警惕地盯着她们,不知道是啥意思。

那位笑盈盈的女技师,伸手从我腿一直慢慢向上抚摸。随后停留在我的大腿内测,她手里摩挲着我的裆部,然后脱下我的裤子,坐到我膝盖上,将脸伏进去。另一位女技师也站直起来,握住了我的柔软,将她的头从侧面低了下去。

“唔!”突然传来的湿热让我叫出声来,我双腿紧靠,死死地压在了躺椅上。

垂散的头发虽然盖住了她们的脸,但我很清楚,那场面必如鲸吞长虹,壮观不已。

下了电梯,阿廖看着一脸郁闷的我,狡黠道:“不过瘾?”

“干嘛不让我和她们继续?”

我受不了她们的挑弄,还想更进一步的时候,他打断了我们,拉着我离开了那家足浴城。

“行了吧,留点体力,夜生活才刚开始。再说,你是不知道她们有多脏。在广西,这种地方还是不要太进一步了。”

“艾滋病?”

“你说呢?”

上了车,他又带我到另一栋大厦。刚出电梯门,我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一阵阵歌声。我也不算太无知,我知道那是个ktv。

不一会,他领我走进了个包厢。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坐着。他们都是同龄人,十二岁左右。七八个男的和两个穿着超短裙的女生。那个漂亮金发女生我今天见过,在她身旁的是个较为丰满圆润的女生。

阿廖倒上满我的杯子,一一引我与包厢里的人认识。

最让我注意的,就是那个坐在人群中的那个高高的长发男生。因为他们叫他:“八神”。

他热情地说:“阿廖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你今天出那事我都听说了,等会儿就帮你出口气。”

我急忙举杯一口干掉杯中酒。

随后,那两个女生坐到我身边,嘻嘻哈哈地与我喝酒抽烟。霓虹灯闪烁间,云雾缭绕,歌声嘈杂下,嘻戏谈笑。

那种感觉让我,时而开心,时而迷惘。

期间,阿廖来到我身边,将一枚在圣女果放进我杯中。

他反复和我强调:“千万看准自己的杯子!”

突然,音乐停止了。八神举高话筒,看着我说:“兄弟们,阿廖的兄弟是不是我们的兄弟?”

周围的人们都应声回答:“是!”

“那我们兄弟被人欺负了该怎么办?”

“弄死他们!”

“好,把他们带进来。”八神刚说完,就有两个

人被一群人架了进来,将包间挤得水泄不通。我看着那两个被按倒在地上的人,一阵怒火。他们,正是那两个背心男!

阿廖他走上前去。啥也没说,转头看了看我,突然就抬起脚先往那个纹身男身上踹去。纹身男整个人重重地朝后摔去。随后,阿廖又狠狠地往另一个人脸上扇了几个耳光。

随后,所有男的都一个个轮着往前,有人踹他们,有人扇他们耳光。八神更是将纹身男的头踩在他的拖鞋下。

轮到我的时候,所有人都盯着我看。

我缓缓往前走去,看着鼻青脸肿趴在地上的那两个背心男,内心格外复杂。但是我还是往他们身上各自重重踹了一脚。

我坐回位置上,抓起我的杯子,一干到底,又将杯子重重地往他们身旁摔去。那杯子清脆的破碎声在包厢里回荡。

所有人都在为我叫好欢呼,但我并没感觉到快乐。

“两周内,准备好两千块钱,给我兄弟送过来。”八神盯着趴在地上的两个人说着。

那两人并没有说话,可能也说不出什么话了吧。他们像死猪一样被拖了出去。

4

包厢里,他们又继续喝酒唱歌玩乐着。期间,阿廖给我拿来了个新杯子,又往里一颗葡萄,同先前那样再一次叮嘱我。

我四处回应着找我喝酒的人,并没有注意到我身边的两个女生的消失。直到阿廖示意让我和他出包厢时,我才看见她们:她们俩软趴趴地倚躺在包厢外的地上,面色惨白,皱着眉闭着眼。

“金色头发这个还行吧?”阿廖眼神发光地问着我。

“还行,挺漂亮的。”

“这八婆前段时间还是个雏,讹了我五百块钱去打胎,旁边那个肯定还是雏。她们倒还算干净。”

我听得出了他的意思,看了看瘫软在地上的她们,短短的裙子遮不住白花花的腿,这些的确让我想入非非。

阿廖掏出钱包,拿出了三小包蓝色塑料包装的东西递给我。

“行走江湖,钱包里随时装几个准没错。你现在就可以带她们下楼了,报上我的名字,前台会给你张房卡。”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对我说。

我在犹豫要不要接过来的时候,地上的金发女生抱住了我的腿,使劲将我腿往她怀里蹭,痛苦地呢喃:“我想听dj。我想摇。”

我一脸疑惑地问着阿廖:“她怎么了?”

阿廖瞟了一眼地上的她,冷冷地说着:“记得刚才我和你说的话吗?她们喝酒的杯子里有点猛货,现在肯定上头了。”

“什么货?”

“那种粉。”

会上头的粉末?我心理震惊了。我经常听说很多那种东西会从越南那边流进广西来,但我从没亲眼见过。

我低着头看,抱着我腿使劲蹭的金发女生和她身边那个痛苦躺着的丰满女生,心情更复杂了。

“算了吧,进去开dj给她们吧,我以后也不缺这两个。”

“夜生活开始了!等会她们会自己进来的。”

他见我不愿意,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搂住我肩膀,带我又回到了包厢内。

我坐回位置上,莫名地看着男生们。他们开起了劲爆的dj,身子跟随音乐摇晃。有人在桌上,用银行卡揉搓着什么东西,又有人在分发着透明吸管和棒棒糖。我看得云里雾里的。

不一会,他们迫不及待地拿出了银行卡下的东西:一袋白色粉末。他们将粉末倒入空盘子里,用银行卡刮成细长的条状。

然后,八神就先带起头:他拿起透明吸管,一端接到鼻孔里,另一端对准一长条白色粉末,利索地将那条粉末重头到尾吸得干干净净。 

接着是阿廖,然后再一个接一个凑上去吸,不一会就将盘子里的粉吸得所剩无几。

“兄弟,你要不要试试嗨一下?粉不像冰毒、海洛因那些东西会上瘾的!你吸烟上瘾了玩这个都不会上瘾的哈哈哈!”八神吸嗖着鼻子,靠过来热情地问我。 

“不了,你们嗨吧。”我装出笑脸回应了他。

“不勉强,当初我们谁都和你一样,开始没人敢碰呢哈哈啊哈哈!”

阿廖笑了笑,探过头来加入我们的对话:“哈哈哈哈!我当初比你还怕呢!第一次搞了两条进去,含着两根棒棒糖喉咙都还他妈的苦!等到上头,那舒服得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嗨吧,我现在也挺嗨的了!”我也跟随音乐扭动几下身子附答着。

不久,那两个女生也迷迷糊糊的被人搂着腰,拉进包厢里。男生们在摇摆中,扯碎了她们身上的裙服,个个像饿狼一样往她们身上扑。

我看了看阿廖,他将金发女生正按在胯下。他眼神迷离,尽情摇晃着。

我点上支烟,默默地走了。

高楼上的灯火依旧如梦幻般绚丽,只是低处淌着光的那些河流有些暗淡。

我心想:还不算太晚,我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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