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白塔寺》2

2017-07-17  本文已影响0人  杨芃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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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一对梧桐树上也不知道是趴了几只蝉,“吱~吱~”“知了~知了~”也不停歇。别人也许对这夏夜的背景音充耳不闻,可包士善却被这蝉鸣吵的焦躁起来,呵斥垂立一旁的二赖子去把那闹人的蝉粘下来。

这黑灯瞎火的,那梧桐又枝高叶茂,哪里看的见蝉,又哪里找的来这么长的竹竿。二赖子无着可想,拣了几块土坷垃往树上扔,半片叶子都没打着,打鸟的弹弓也没带在身上,其实就算带着弹弓,也只是能胡乱往树上射,这黑灯瞎火的,哪儿能看到那黑蝉在哪儿。急得二赖子围着两棵树仰着脸学驴叫,学狗叫,学蛤蟆叫……把他能会的都叫了一遍,也没择出来哪个是蝉的天敌,那树上的知了此起彼伏的根本不停,干脆威胁诅咒的跳脚骂起街来,却惹来一顿蝉尿。

二赖子狠狠朝树干踹了两脚,可只也把鞋底上沾的牛粪震掉了,这一人合抱不过来的大树纹丝未动,二赖子后退几步,呸呸往手上啐了两口唾沫,助跑两步蹦起来一记飞踹,却震的脚后跟发麻,噔噔弹回几步,摔了个屁蹲儿连带就地十八滚。粘了一头一腚的土,活像个打滚的毛驴。“草!”二赖子就势爬起,前腿弓后腿绷,远看像一个习武的侠客亮相。用破衫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泥,低头围树又转了起来,原来刚才用力过猛,甩飞了两只不合脚的破黑布鞋。

树上的蝉此起彼伏的吵的更欢,气的二赖子一边寻鞋一边骂骂咧咧说要去找斧子,不过也只是嘟囔,他可不敢砍这风水树。也不敢进院,只是用后背一下下弹撞着树干,更像是在蹭痒痒,真是蚍蜉撼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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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四,鬼节,往年这天各家的媳妇婆婆一早便要忙活着捏花糕蒸包子祭祖先。可今年大旱庄家欠收,地里收的那两斗麦子根本舍不得现在就磨了面吃,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再过一个把月就算下了雨种啥庄家也都来不及了,注定了要闹饥荒,各家也便省了这项耗费白面的供奉。只是男人们起早趁天凉到祖坟烧了些黄纸,祖祠上还是各家凑些粮食蒸了几个野菜包子,早中晚供上三顿茶饭。各家有祖先牌位或没祖先牌位的都在堂屋摆个条桌,家境好的供上窝头饼子,揭不开锅的只是点上根细香,直到晚饭时,虽是喝些稀粥,但必须要多放几副碗筷,孩子也不让胡闹乱说话,因为家里老人说,七月十四这天晚上鬼门大开,各家祖先会回家看望儿孙,祖先高兴了便会荫佑子孙。可这破落年景,碗里只有清汤寡水的稀饭,孩子捧着碗直伸着脖子瞅锅台,吃不饱全没气力嬉戏胡闹,也不知道这一年才一次回家团圆的祖先会不会高兴。只求祖宗保佑今年自家别饿死人也便是最大的荫佑了。

包庄头带着儿孙祭过祖先,吃过晚饭,便独自去院外梧桐树下纳凉。包家祖上本是蒙人,后来随旗人打仗立了战功,赐为旗人,再后几代却再未出武将,也自没有战功庇护,家道中落。包庄头父亲也不过做个外放的奴才,谁料到旗人得了天下,包家也便跟着鸡犬升天。得主子器重,包图被遣到这皇上封赐主子的旗庄任总庄主,这差事倒也清闲,且天高皇帝远,他自就成了这旗庄的天。

可今年这光景,包图深感他这天怕是要撑不住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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