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集

别离

2020-11-22  本文已影响0人  女夭彦页

我答应了某个神秘人物,决意着和你们开个玩笑。

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休息,再也不用为琐事担心操心了。

江南的冬天真不像冬天,气温又升到了28度,空调的温度调的很低,无限接近冰点,我穿着整齐的新衣,盖着新的毛毯,还戴了帽子,还是有点冷。

几个道士乱转着敲锣打鼓吹唢呐,念着听不懂的咒语,平常来往不多的亲朋好友听到号令,渐渐聚合。娘家人、姻亲、姐妹、干儿子、侄子侄女侄孙……他们表情凝重,连说话也小心翼翼着,拥挤在堂屋之中。

我家有多久沒有这样热闹过了?

深夜里,我看到门外的黑先生有些不耐烦,说都等了快两夜了,有完没完啊,都像这样,咱可怎么交差!?旁边的白先生不紧不慢地递上根烟,说,让他们去折腾吧,咱哥俩反正在干活,也不急这一时半刻。我不喜欢他们晦气的模样。

也是,是我把他们折腾够了,一个月来医院来回跑了不知多少趟,惶惶不安的样子让我于心不忍,我很想中途退出这场游戏,但一想到神秘人物严苛的附加条件,我忍住了。

老三身体也不咋样,七十才出头,已满头的白发,弯着两条细腿和瘦弱的腰背,两天两夜下来,脚步都不稳了。老三不能太悲伤,不然会手脚抽筋喘不过气来,我想起几个月前大哥走时,我还搀扶过老三,抚着背劝老三稍微哭下就行了,自个身体也要当心。

我很想拍拍老三旳背,和她说,哭两下就好,别太伤心了,可我答应的游戏规则里,我是不能动的,连说话也不行。

我听到说仙卷的在唱书,老公嘱咐哭娘,一定要哭的好一点,哭好了另外加奖金。

很久以前,同样的场面要有孝子孝女呼天抢地的号淘,现在更文明了,会请专业的哭娘来代替。哭娘真的很专业,我看到干儿子儿媳孙女侄女等都在默默抹眼泪,看来我沒白疼他们,可儿子不够悲伤,只是红了眼圈,这臭小子啊!

我睡的地方有点挤,第三天了,空调温度调太低,身子骨都快僵硬麻木了,终于等来吹鼓手,换上一口红漆棺木,几个男人手忙脚乱着把我从冰棺中抬出,小心放进木棺中。

外面好暖和,江南的冬天真不像冬天,掀开蒙在我脸上的白布那刻,我耳中涌满了压抑着的哭唏嘘声,泪水像是开了闸,在一众穿白衣的小辈间流转。

亲友们围着我逆时针转了三圈,恭恭敬敬地轮流凝视我,小妹哭几声沒关系,老三又控制不住了,扶着棺沿嘶声叫着姐姐,老三,你节哀些,别哭坏了身子。

儿子知道我喜欢的手串,识事的告诉他,放在我手边就行。他很执拗,非得亲手帮我戴上,抬起我冻的僵硬的手时,他涕泪横流的样子让我后悔起我这个不入调的玩笑起来,原来,这小子的悲痛都压在心底。还想和平时一样安慰他,可我一动也不能动。

我的心念变成了一只飞蛾,停留在儿子的袖口。

儿子重新站到我头边,发现了右袖上的飞蛾,用左手指给别人看时,那张脸哭得扭曲起来,身子都在颤抖。

对了,他还是婴儿那会没人理他时,也这样哭的浑身颤抖,胖嘟嘟的脸因为过度的委屈伤心扭曲起来。

那是回到了从前?唉,小子,别太难过,为娘只是在和你开个玩笑。

那个神秘的人物始终不出现,我很想反悔了。

我有点累了,突然一道强光,照得我什么也看不见,然后熊熊大火将我的身体吞噬。

我很快成了一具白骨,我看到儿子颤抖着用钳子夹起几根白骨,放进盒子里。

儿啊!别太难过了,为娘很抱歉,这个玩笑开的过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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