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二)
我预备先洗个头,把自己弄得干净些再去舅父家吃饭。正忙着,母亲突然来叫我,说是家奇来找我了,在楼下等着。我正纳闷,说洗好了就下去。
他用一惯的口吻跟我打招呼:“我说,你怎么老这么慢,能不能快点,我都等半天了。”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去你家吃饭吗?”
他可能是等不及了,笑了笑,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想这其中必定有原因,他才没这么好,亲自来接我?还没等我发问,他自己便道出了由来:“小白啊,我跟你说,”他诡秘地笑着,“猜猜今天都来了谁?”
“还能有谁,”外头有些冷,我把领子往上拉了拉,还是感觉鼻子塞得厉害,“谁啊?”
我们走在路上,喘开的粗气化为一朵朵云彩,我感到很冷,家奇却很精神。他说:“知道丁主任吧?”
“我们学校那个?”我问。
他转过头来向我诡异一瞟。
“不是吧!灭绝师太也来了?”我冰凉的身体更添了一丝寒意,我还是将信将疑,“不会是真的吧?”
“对啊,我都跟她打过招呼了,她今天看起来满和蔼。”他停顿了下看看我,“呵呵,灭绝今天穿得很漂亮,你呆会别被吓到。”
他继续说着,此时的我可没心情听这个,自己正想着等会该如何应付这场面。早知道就不去吃什么饭了,都是家奇这小子,硬要把我拉上,自己本来就不善于拒绝别人。我不怀好意地又看看家奇,他仍旧在说着,“我跟灭绝说了,今天你也去,她说要跟你聊聊。”这多嘴的东西,干嘛要提到我。
灭绝是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也是我们班的化学老师。班里所有的男生都怕她,当然也包括我。我可不想得罪她,最好躲得远远的,说实在的,我压根懒得理她。
“我说,等会别给我乱说话。”我提醒家奇。
“晓得,呵呵,”他懂我的意思,“你知道她女儿是谁?”
“我怎么知道。”我有些不耐烦。
“你肯定想不到。”今天家奇的笑容里有一股邪恶的念头,我没想理他,自己正为这顿饭烦着。
“是丁佳!她不是喜欢你么。”他笑得有些淫荡,又用胳膊朝我腰部撞了一下。
从家奇那里我得知原来丁佳就是灭绝的女儿,难怪是母女俩,待人都有一股霸气。丁佳是我同桌,中学里一坐就是三年。她人漂亮,招人喜欢,在那个年龄段里是那种班里每个男生都会喜欢的女生。可是她偏偏喜欢上了我,我那时侯年纪还小,不懂得风流韵事这门子事,对那些高傲的女生本来就很讨厌,所以也不怎么理她。另一个原因是,我知道家奇默默喜欢着她,所以自己还是少跟她粘上关系为好。现在想来,我那时真算得上纯洁,不过后来才慢慢发现,自己压根不是这种人,我秉性风流,只是那时年纪太小身心未发育完全罢了。
家奇继续说道:“当时我简直楞了,以前怎么没发现灭绝就是丁佳的妈,不过现在看起来两人倒挺象,你说是不是?”他不等我回答,“你以前知道这事吗?好像也没听丁佳讲过。不过她是有些高傲,理都不愿理我。”家奇说着说着忽然有些失落起来。
我觉得自己还是安慰安慰他好,我说:“得了,兄弟,干嘛这副模样。她来你不高兴么?”我突然想到,那时候的丁佳给人以清纯可爱的形象,当然还带着那种乳臭未干的幼稚。不过在我看来,她只是个笨拙的高傲小姐。她确实很笨,倒不是因为她每次考试都在倒数之例,我知道她不喜欢读书,压根不是读书的料,只是她做起事来总是慢人家一拍。不过话说回来,以后发生的事又是出乎我意料了,这些都是我后来才得知的。另一方面,不像别的男孩子一样,我从一开始便认定她并不是支省油的灯,作为她的同桌,免不了对她调戏一番,当然其中不带有任何性的成份。小孩的秉性最能展现她未来性的倾向,这一点到后来也得到了证实。不过这些后来发生的事我还是以后慢慢跟你道来。
“好是好,不过她不愿意理我。”家奇低下头来。
家奇话虽这么说,嘴角却掠过一丝甜蜜,我觉得这事并没那么简单,不过,自己也犯不着为这个伤脑筋。但有一件事情我很清楚,从今天开始,丁佳这个女人将会跟我们走得很近,家奇,还有我。我并不是讨厌女人,只是觉得如果生命中多了一个女人,生活就会不得安宁。可是家奇很喜欢她,我也拿这没办法,谁都知道,男人在女人面前会变得异常脆弱,相反,女人的形象却变得高大伟岸;这些男人都变为了孩子,而女人成了那个抚慰一切的母亲。那时侯我才明白,欧•亨利所说的“对女人来说,成功的防御便意味着胜利”是这个意思。
走了一会,我们叫了辆出租车,车子一直抵达舅父家楼下。舅父家住在三楼,是连有露台的那种小洋房。他把露台改造成花园,种上些他旅游时顺手带回来的种子,开出灿烂的花。偶尔在某个伴晚,舅父会在露台摆好架子,请一大帮人去烧烤。露台很大,夏天的伴晚可以到那儿吃饭、赏月。家奇按了门铃叫舅父开门,我们便上了楼。
屋里头很热闹,一双双皮鞋一字排开,如许多这般的场合一样,你可以听到类似狂妄的笑声,这些都是他们的排场。有一点你不能否认,这一装束很恰当得活跃了当时的氛围。有时候,我不得不佩服起中国人来,他们这些毫无拘束的社交在一定程度上拉近了彼此的关系,我必须承认,至少从表面看来,他们都显得那么热诚、亲近。一进去周局就向我打了招呼,他为人很好,是我极少愿意与之调侃的那类大人。他是镇上土地局的副局长,性格开朗,大家都叫他周局。
我第一眼看到的是灭绝,也就是丁主任,便主动迎了上去,倒是没发现丁佳。
“丁老师好。”我尽量把语调放得平和些,以免被看出其中一些破绽。
“白易啊,”今天她确实看起来很和蔼,“看来你和家奇关系不错么。”
“恩,满好的。”这时候不知道家奇溜到那去了。
“今天这么凑巧,等会我跟你谈谈你学习上的事。”
“哦。”
“先跟丁佳他们去玩吧。”
原来他们躲在书房里上网,我向他们打了声招呼便进了厨房,我可不想打扰他们。
“舅妈,”我向舅妈问了好,“让我帮帮你吧。”我只是出于无聊不知所措,其实并不想帮什么忙,也帮不上什么。
“把冰箱里的豆腐化化开吧。”
我取出装豆腐的盒子,将它打开放在一边。
“最近家奇在学校里没有做坏事吧?”这是舅母遇到我时必问的一句,所以家奇也老早为我准备好了台词,我说:“恩,满好的,最近数学(偶尔会换上一个科目)老师还经常表扬他呢。”
“你觉得丁佳怎么样:”
我突然被这个问题弄得很诧异,也没多想,便说:“恩,人挺好的,挺开朗。”
“我也觉得她满可爱,”舅母对我笑笑,拿过我摆在一边的豆腐,又说,“听说你最近写了篇文章上报了。”
“呵呵,是有这么回事,”我有点尴尬,“不过我也是后来知道的,班主任用我的随笔发的。”
“很棒啊,”她切开豆腐,转过脸来,“我们家奇写作文可不行。”
我本来想说这不是什么作文好不好的问题,想想同她讲也没什么用,所以也懒得说,只是笑笑。
“不过说实在的,”她笑着说,“你舅父也拿报纸给我看过,我是不太看得懂。”
“可能是我没写清楚。”我苦笑道。
“不过你舅父说,写得很好,很了不起。”她开始洗起鱼头来。
“说实话,我文章写得并不好。”
“你就别谦虚了,”舅母规劝我似的,“我可以肯定章老师(当时我们初中的语文老师,)一定很喜欢你。”这一点她说得没错。
正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周局走了进来。他是个风风火火的人物,人很高,肩膀很厚实,给人以一种虎背熊腰的感觉。怎么说呢,他并不是那类让人觉得和蔼的人,看上去很魁梧,给人以一种无形的压力,但也仍算得上亲切。一张国字脸,红红的有点微胖,头发染得很黑,高高竖起,就是周润发的那种发型。脖子很粗,又跟厚厚的下巴紧紧连在一起,正因为这个,显得它很短。他是舅父的妹夫,在舅父家我常能见到他,人很开朗,不像舅父,他很健谈,总是咧着嘴笑。这时候你并不需有小说家敏锐的眼光也能看出他的笑是那样毫无保留,不带任何遮掩。当然,这一点也会招惹来麻烦,在他那个圈子里,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本生意经,这样的直爽是很容易招来小人暗算的。多年来,他从警察局的一个普通警员慢慢爬到土地局副局长的职位当然跟他的机警努力分不开,只是我觉得,他独到的眼光才是他成功的真正秘密。他有一套信服人的办事手段,在他热情洋溢的话语中,他的手下都顶愿意为他做事。他们之间凝结了一股难以撼动的兄弟情节。
不经意间,晚餐已经准备就绪。
“开饭了。”舅妈端着鱼汤从厨房出来。
“对了,家羽还没回来呢。”
“别等她了,可能在外头吃吧。”舅妈说道。
“我打个电话让她在外面吃点,不等她了,她可能要迟点回来。”舅父转向我说,“你们三个坐一块吧,都是同学。”
我说:“行。”顺道向家奇使了个眼色。
“好的,”家奇显然有点不自在,“我吃好了去买双鞋。”他转过头来向我眨眼,“小白,一会你陪我去。”
“让丁佳也一块去吧。”舅妈插话进来。
舅妈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此刻还带有一点淡定。舅妈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慈母般的光芒,可以想象她当时内心是多么的恬静,我不知道她的语气中为何带着这种耐人寻味的腔调。当我还在厨房的时候,舅妈就一直试图从我口中打听丁佳的情况,这让我感觉很压抑。首先我并不怎么了解她,另一方面,舅妈的语气中这一点点期盼的情素让我怪不舒服。她跟我讲,丁佳的父亲跟舅父年轻时一起当过木匠学徒,还一起念过高中。后来才知道丁主任就是我们班的化学老师,更让她惊喜的是丁主任的女儿就在我们班。她像每个到了这个年纪的女人一样喜欢唠叨,但我依旧仔细地听着。从她那里我得知,丁佳的老爸今天没有来是因为去了日本,具体干什么我也没问。我还得知,在这个寒假,舅妈将准备一趟欧洲旅行,跟灭绝家一起。女人们谈起这些来头头是道,仿佛她们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行动,但是你也不得不佩服起她们,当她们说出这些事来,眼神中闪烁着的光芒让你感觉她们说的就像真的一样。
吃饭的时候,我也注意到了舅妈的目光。她那向来慈善的眼中蕴藏着一米不安的躁动,时不时的看看丁佳,我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知道从哪个角度看,舅母的眼神里多了一份幸福的情怀,她那温文尔雅的姿态总让人琢磨起她是在表达某种意思,也是从这个角度我发现,她看待丁佳的目光有一种娆人的妩媚。
空旷的客厅显得有些冷落,但是舅妈的一举一动却给了它另一汪气氛,温暖的气氛,使你觉得整座房子都显得那么温馨,那么安逸。她的存在赋予了屋子里所有的一切一种魔力,让你感觉到幸福的魔力。
舅父夹了一块糖排送入我的碗中,也对丁佳说让她别客气。
“这碗是我烧的,”他指着那碗糖排对我们几个小孩说,“都尝尝。”
“这是他的拿手菜,”舅妈笑着补充道,“他为此很是自豪。”
客人们笑了起来,舅父自己也笑了。
我们正吃到一半,家羽开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她男朋友。
“拿两个碗吧。”舅父说道。
“不用了,”家羽边脱鞋边说,“我们一会外面吃饭,今天同学请客。”
家羽的男朋友向我们大家点头示意,也走了进来。
“她是我女儿,”舅妈向大家介绍起来,“家羽。”
家奇趁乱拉了拉我的衣角,朝我使了个眼色。
“小白,你吃好了吗?去买些鞋吧。”
“恩。”我答应道。
家奇又朝向丁佳:“丁佳,你吃好了没?”
她愣了一下,又看看我,说是吃好了。她很安静,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她向大家道了一声别,便同我们一道站了起来。
我们在门口等丁佳出来。
丁佳今天很漂亮,一张椭圆的脸蛋,眼睛很大,嘴唇也很性感,这一些都使她在同龄人中多了一份魅感。打扮很精细,头上扎了块淡色的头巾,穿一条尼质的裙子,看起来很清秀。皮肤也好,尽管天很冷,并没有因此而使肤色带有绯红,仍旧透射出粉嫩,这一点跟人为作用没什么关系。她精神很好,容光焕发,像一朵花,你有种要将她含在嘴里的欲望。在她身边你感觉不到方才的温馨,而是另一种温和,自己像是一头野兽被困在陷阱里。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就已经多多少少显示出她会成为一个大美人的潜质。
我们下了楼,穿过花园的几条小道便出了舅父家的小区。我们找了个喝奶茶的地方坐下,“其实就是想出来逛逛。”家奇说道。
“我知道。”我说。
“丁佳,”他转向丁佳,“以前怎么没听你说丁老师是你妈?今天真有点意外。”
“这没什么好说的。”丁佳回答他,还没等她继续说家奇便接了上去。
“也是。”他说。
我们三个便这样聊了起来。家奇他人幽默,渐渐地,丁佳也被他逗得乐了起来,大家谈得很开心,像熟识的孩子。家奇也害羞,讲话有时会很腼腆,手不自觉地会擦擦眼睛挠挠头发,我很喜欢他那时的样子。我随声附和着他,跟他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那时侯他也离不开我,你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
家奇突然问我:“你认不认识吴贤?”
“吴贤?你怎么知道他?”吴贤是我幼时村子里最要好的玩伴。
“前几天陪老爸回颜家坞(我出生的地方)时认识的,人很好。”
“恩,他是我很要好的朋友。”
我们三个继续聊着,我不知道谈话这样进行下去会是什么结果。我不大讲话,一直听着家奇,慢慢地丁佳也参与了进来。她坐在我对面,我不时地看她一眼。她今天的美掠捕了我的眼球,她是那么年轻动人。丁佳矮我一头,跟家奇差不多高,苗条,手指纤细。她当时是这样迷人,眼睛里闪着光,嘴角微微上翘,看起来带着点腼腆,很是可爱。更让我喜欢的是,从吃饭到现在她一直都显得这般乖巧,一点也没有平时大小姐的娇气,举止优雅,话语也活泼得体,可是让我同样奇怪的是,她这么快就融入了这种氛围。我注意到她的耳朵很大,有点向外翻折,但这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她的美。相反,在这张圆润的脸上更添了一笔特殊的美,同时又落落大方。这个时候,我突然有股冲动,多么希望自己是个画家,将这个美的瞬间画为一笔,映在脑中,占为己有。你有这样的体会吗?看到一张单纯光滑的脸是那么让人兴奋,它不是使你产生性欲的那种美,而是一股暖流,紧紧地包裹着你,让你在这个季节丝毫没有感觉到凉意。我不觉得五官端正有多么美,相比之下,她鼻子很小,并不出众,深棕色的头发有点拳曲,眉毛也粗黑,但这丝毫没有半点掩盖住她高贵的气质,这股气质完全占据了上风,她并不是弥补而是神话了这种残缺,你为它神魂颠倒。我又偷偷看了她一眼,眼珠的颜色很好看,是那种深邃的棕色,眸子和瞳孔差不多是同一颜色,放出一种特殊的光芒。我完完全全被那时的她所征服,情不自禁。家奇与她谈话时,不时的将眼光落到她身上,用某作家的话说,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他不但对她有爱,而且有喜欢。家奇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温情,是那种被驯服了的温顺。再没有比这更美的场景了,家奇看上去很体贴,让我不禁羡慕起他来,又不知道什么原由,一股莫名的痛楚在心里滋生。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想象着如果他们在一起将来会是怎样一副模样,如果没遇到什么意外他们结了婚,他们会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我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个婴儿的身影,想象着他们以后的孩子会像他们母亲一样粉嫩,盘算着这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一件事,我脑子里产生了丁佳哺乳喂奶的场景,不禁笑了起来。
丁佳、家奇和我就这样轻松地谈着,谈论那个年龄段孩子们都谈论的东西,丁佳笑得很坦然。
“不如我们把闻一龙也叫出来吧,”家奇转向我,看得出来,他有些不知所措,“你觉得怎么样?”
我刚缓过神来,看了看丁佳。“好啊,随便。”我说。
“对啊,把他叫出来,”丁佳笑道,“叫他把篮球带上,他还答应教我打篮球呢。”
“可是我们今天出来是陪家奇买鞋的,不是陪你打篮球。”
我的话好像有些不在点子上,丁佳被我弄得尴尬,我自己也感觉到了。
“你怎么老这样,每次都针对我。”话语中带着一点点颤栗。
我开始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这时我正注意到丁佳用一种愤怒的眼神看着我。家奇也被我弄得无助,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脸烫了起来,呼吸也有些急促。我突然有了一种恐惧的感觉,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么,我面前的这个女人正深深地爱着我。在我当时那个年纪很难想象,一个女人怎么会喜欢上我这种人,在这个单纯甜美的女孩子身上我感觉到了一丝丝畏惧,这令我难以想象。我咧开嘴傻笑。
“丁佳,别理他,他就这样,”家奇又转向我,“你自己说是不是?”
这个场景突然让我想到了几年以后有一次跟母亲吃饭时的一段对话,我当时同样有这种类似恐惧的感觉。
“这孩子,也不知他怎么想的,一心只想读书,又去高复了。”母亲带着怜悯的眼神望着我。
“高复?”我说。
“恩,他决定再高复一次。”
“我还以为他再吃不消这苦,都听说他已经在工厂上班了。”
“他觉得自己还年轻,确实还年轻。去年高复时学费免了,这次可就没那么好了,你也知道他家的条件,不过跟吴良(吴闲的父亲)商量后,还是决定再试一下。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懂事的孩子,就怕他吃不消。”母亲有些伤感起来。
“会拖垮他家的。”我说。
母亲夹了块肉给我,说:“现在家奇怎么样了,你还跟他联系吗?”
“他说他在那边挺好的,就是觉得闷。”
我们边吃东西边等闻一龙来,我站起身来跟他们说想到处逛逛,等他来了发个短信给我。丁佳说她也想走走,便跟了来。我不大愿意女人跟着自己,但能有什么办法。一路上我就跟她闲聊起来。
我说:“看来你和家奇很聊得来。”
“他人不错,就是太腼腆了。”
“为什么?我觉得这才是我所喜欢他的地方。”
“乱说,他跟你们胡闹起来可不这样,我看他那时倒挺活泼,不过还是满可爱的。”
“你说得没错,我也这么认为。”
“不过令人想不通,看起来他人也挺聪明,成绩就是不行。不过,富家子弟是不适合读书。”
“你不也是。”
“不一样啦,我笨好了没!”
“不过说实在的,有时候真得感谢这。”
“什么?”
“这样你才会是我同桌,不是吗?”
“你就是讨厌!”
“不过看得出来,你或许并不讨厌同我坐,是吗?”
“都坐这么久了,有什么讨不讨厌的,都习惯了。”
“对了,说实在的,你不觉得家奇对你才显得腼腆吗?”
“你或许说得没错。”
“你不觉得奇怪吗?他可不大这样。”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干嘛也这么说。”
“哦,我只是觉得他人好,心地很善良。”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不过说来也巧,他爸竟然是你爸同学。”
“你怎么知道?”
“哦,刚才听舅妈说的,她说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们将准备一趟旅行。”
“旅行?”
“对,是去欧洲,你们两家一起。不妨老实跟你说吧,我觉得舅妈对你挺有意思,她甚至表现得让我一眼就看了出来。”我对丁佳笑笑,“你不会不懂我的意思吧。”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家奇打来的,说是闻一龙已经到了让我们过去。我跟丁佳便往回走,一路上我们又聊了些。虽然丁佳确实有点笨拙,不过在感情方面,她一点也不含糊,看得出来,她领悟的很快。
不知觉地便到了奶茶店。
“你看,”家奇拍了我一下,“你总是这么慢,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我向闻一龙打过招呼,便让他们赶紧决定接下来干点什么,他们一致提议去打篮球,我毫无怨言。
我跟闻一龙谈起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丁佳与家奇两家的关系,我相信他一定感兴趣。他出乎意料的平静,还居然跟我说他早已知道。
“看来家奇有福气了。”闻一龙笑了起来。
闻一龙这人很理性,他懂事,不像我和家奇,但是却能跟我们成为朋友,这一点我很高兴。
“家奇是个有趣的人,”闻一龙跟我说,“就是太不爱读书了,有点可惜。不过也不打紧,谁叫他家这么有钱。”
之后我们便到了体育馆开始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