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毁了自己，也毁了父亲
文/七青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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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的菜场里有一间杂货铺，杂货铺的老板有两个女儿，大女儿16岁，小女儿10岁。老板一个外乡人，在小城生活了二十多年，早就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家。
从一开始来到小城，不过抱着闯闯的心态。一没学历，二没本钱，赤手空拳的就来了。开始的时候做些力气活，收入不稳定，东一天西一天。后来遇到老乡出谋划策在菜场里盘了店卖百货，白手起家也有了定点。
有了孩子，再不能没有计划，一心只想着多挣些钱。早上五点起来，要赶在大超市前开门。晚上一点关门，就希望多赚那么一点钱。
进货，送货，守店。成了老板十六年来的日常，这十六年吃的是清汤白水，睡的是在铺子后拉了小帘子的板床。他从一个异乡青年忽然变成市井大叔，偶尔还要为那些从家乡里来的小年轻指点迷津。他大半生都困在了杂货铺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开着重播了多少次的《新白娘子传奇》，守着他的年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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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年的时候，老板娘突然发现开出租车有赚头。便拿出了一点积蓄和另一家拼着买了一辆出租车。两家人一家跑白天，一家跑夜里。
老板那天跑的是晚上，凌晨三点觉得胃痛回菜场想要拿点药。就在这个时候，老板却愣在了杂货铺斜对面的包子店前。
他砸吧了好几次眼睛，甚至怀疑是自己胃痛出了幻觉。那个在蒸笼面前放包子的，不是自己的大女儿么？她这个时候不好好睡觉，怎么跑到这里来？她明天不是要上课么？太多的疑问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捂着肚子，嘴皮有点发白，开口想要叫女儿名字的瞬间却又活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急匆匆地走进家门，等到看见女儿空空的床榻时，老板眼前忽然有些眩晕。他闭上眼想要忘记刚刚看到的一幕，可满脑子都是那个空荡荡的床铺和女儿端着笼子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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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吃了几颗药后暂时缓解了胃痛，可后半夜开车总那么心不在焉，刚刚的一切总是在他眼前浮现。他开始思考是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慢慢地一幅幅图像开始在老板眼里浮现。大女儿今年已经16岁了，长相标致身材丰盈，正是女儿思春的时候。他和老婆不在的时候常常叫女儿留下来看店，很多不上学的小青年就常常来店里和女儿逗弄，可是这也许不过是同学玩伴之间的笑闹，老板并不在意。他只是想着多挣钱给家人过上好日子，女儿职高毕业后送礼进一个公司不要再像他一样四处漂泊，这就是他的心愿。
然而就在回忆这一切的时候，一幅图像突然涌进了老板的脑海，有个男孩子每次和女儿说话的时候，女儿的眼神和神态分明是他熟悉的模样。他也曾经年轻过，知道恋爱时的模样。那个男孩到底是谁呢？他眯着眼想了很久，图像渐渐清晰，是斜对面包子店老板的儿子。想到这里老板猛然踩了刹车。突然想起了被自己遗忘很久的那些闲言碎语。
卖肉的大妈们前几个月常常窃窃私语：“你们知道吧，就菜市场门口那家杂货铺家的大女儿，我那天看见她和卖包子家的儿子在后面巷子里拉拉扯扯。”
另一个大妈连忙凑上前来：“这有什么，昨儿我还见他两个在后头接吻咧。我看啊，这一菜场的人都知道咯，就她老爹娘不知道咧。”
清晨天蒙蒙亮，在交车前他静静地坐在车里想了很久，回家后却始终没有去叫醒假装刚刚睡下的女儿。他甚至有点愧疚，他应该给她更好的条件和环境，那样的话或许她就会养成更好的习惯，可以上更好的学校，就不会解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或许也不会在这个年纪早恋，又或许即便是早恋，也不会是这样的对象，也不需要在凌晨三点帮人家蒸馒头。
其实老板对自己一对女儿也是很满意的。她们成绩虽然都不是很好，但都很听话。自己也不是特别聪明不能对女儿要求过高。两姐妹从小到大没和他要求过什么，倒是会卖东西称东西，收东西核对账目。是他对不起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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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第二天，菜场里就沸腾了，每个人都在热烈议论杂货铺家的大女儿给人家蒸馒头的事情。一字一句说在老板娘心里，老板娘拿着衣架质问女儿，二人大吵一架，老板娘拿着衣架在杂货铺门前痛打女儿，骂她知不知道什么叫犯贱。说的话比别人还要狠，这一打，女儿哭得惨烈，又羞又疼。老板看见连忙上前停住，却不敢看女儿一眼。
女儿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泪痕：“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我还怀孕了！”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老板回过头，有些失神，巴掌却落在了女儿的脸上。女儿呆呆望着他的表情，他这一辈子都忘记不了，他想收回自己的手说些什么，却喉咙干哑。他这么多年的名声算是全毁了，可名声算得了什么东西，他也不是东西。他是气愤女儿，毁了她自己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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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大家又看到杂货店老板的女儿戴着棒球帽坐在店前晒太阳，她脸色苍白。众人又纷纷揣测，估摸是打掉了孩子，可惜一个黄花闺女就这么被破了处拿了孩子。
这一次后，女儿却异常的安静，大家估摸着女儿是和对面包子店的儿子分手了。可老板却知道，是女儿的心寒了。
恋爱本是欢愉的，在不该做爱的年纪做爱，本就有某种负罪和刺激感。负罪是觉对不起父母，刺激是因为和喜欢的人一起做美妙的事情。怀孕后，她本就紧张得不知所措，她不敢告诉父母，也发现了男方的冷淡。所以才凌晨起床去帮他蒸包子，妄图讨好，然而结果却令她不能再失望。
他警告了对方，他甚至想拎着刀去和那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谈谈却看到女儿的模样心软，只是警告对方不要再来骚扰女儿。
菜场已经沸腾，他不能再把女儿留在这里，等她身体好后，他要送她回老家。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
女儿又怀孕了。她捂着脸哭…… 他要骂出口的话却全都咽了回去，他要打出去的手却看到女儿颤抖的肩膀又缩了回来。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般懦弱。
医生说，她还小，这么快再打一次胎以后可能就生育不了了。
这一次，老板真的拿着菜刀冲到了对面的刀子铺，他终于打了那小子一顿。那小子的父母本来对此事不问不理，看到平时乐呵呵的老板动真格了，可怜自己家就一个儿子才上前拉住。说：“多少钱，我们赔。”
老板看着那对冷漠的父母说：“我呸，你赔，你他妈赔得起么？倒是你养的是个儿，你要是养个女娃，你要别人家的仔这样作践你闺女么？我告诉你，今天，要么你叫他娶我女儿，要么我去报警告他强奸未成年妇女！”
那当妈的冷眼一抬：“钱我们也没多少，可这事也不能全怪我儿子。这孩子也不是一个人做就能有的，也是你家女儿心甘情愿上来的，要强奸还你女儿强奸我儿呢。”
老板一听顿时怒了，拿着菜刀就往前走：“我他妈告诉你，也不用上法院了，老子现在就剁了你！我也不跑，一命偿一命，你几个留着也是祸害！不如一起去！”
那男孩当场就被吓哭了，说他娶，他娶她。
她以为是因为爱，所以把第一次奉献给了他，却没有想到他只是想和她做爱。
她以为做爱后他会更爱她，却没有想到，他转眼就去勾搭了别的女人。
他回来找她，说想她，没想到只是想上她。
她以为做一次又会和好了，没想到，只是她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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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样纷扰中，16岁的她嫁给了他，生下了一个孩子。
你想知道故事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老板的大女儿和我姐姐同岁，我姐姐上大学的时候，她的孩子已经可以满菜场的跑了。她和他在另一个菜场开了一家包子店，她不用再上学了也不用送礼进公司了，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卖包子了。然后很多卖肉的大妈，又看见那个男孩在别的小巷里和别的女孩拥吻，可这一次她们沉默了。
我告诉你，我从小到大每次到那家杂货铺，老板大叔都会给我一根棒棒糖和新出的零食。可那一年后，他再也不能给我了，而我第一次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流下了眼泪。
在他女儿生下孩子后，他去世了，死在拉客人去省城返回的路上。很多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跑这么远的车明明不划算。我想，他是想逃离，想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这该死的人生。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