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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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系本人拍摄时光太匆匆,一晃一年又过去了,时间飞逝得让人心慌。今天是腊月二十九,还有一天就过年了。
或是年龄的原因,也或是力不从心的原因,觉得过年越来越寡淡无味了。这个年,几乎没咋准备,卫生搞得潦草,年货备得也简单。莫言说,之所以感觉年味越来越淡,大概是因为过年开心的,已不再是我们这一代人了吧。
我小的时候特别喜欢过年,常常是刚过完这个年,就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盼着下一个年。每回问起啥时候过年,大人们对我这种急切过年的心态,总是摇头叹息,末了给我一句,过年有啥好的。年幼的我搞不懂他们为啥不喜欢过年。现在完全能够理解了。
小孩子喜欢过年,是因为过年可以吃好吃的食物,可以穿新的衣裳,还可以痛痛快快地玩耍。弟弟的年是炮竹和烟花,是三五成群的嬉闹,是蹲在地上拍图片的热闹。而我的年,是好看的糖果纸,是有趣的小人书,是一身好看的新衣裳。
小孩子的年简单纯粹,大人们的年复杂劳累。记忆里,一进腊月父母就开始准备年货了,今儿买这,明儿买那,真正的忙碌大概从扫房子开始,一直就忙到了除夕夜。
俗话说,过了小年就是大年,腊月二十三是小年,二十四是扫房日,这一天,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早早起床,扫房子是迎接新年的一件大事,不容疏忽。
扫房子得把屋子里所有的家什全都搬出去,再统统搬进来,这个活儿可不轻松噢。吃罢早饭,大人小孩儿齐上。我和弟弟拿力所能及的东西。床、箱子、柜子重一点的大件有父母抬。进进出出数不清要跑多少趟。扫房子也有讲究,扫时一定要避开太岁的位置。这些娘懂。娘举着绑着新笤帚的长竹竿,头上包着一个大方巾,连嘴和鼻子也一并包住。墙上的尘土,墙角的蜘蛛罗网,当然,房顶也不放过。一时间,尘土飞扬,已看不清娘的模样。
扫完房子的次日,就是大量的洗刷工作,洗衣服,洗床单,洗窗帘,刷洗家里所有的瓶瓶罐罐锅碗瓢盆,屋里院外角角落落都清扫干净。洗刷刷,洗刷刷,又是满满的一天,累的人直不起腰来。
清贫的岁月里,年,是慰劳旧年的辛苦,也给予了人们对新年的希望与期盼。
大概二十六七,娘就开始蒸馒头,我和爹打打下手,弟弟小帮不上忙。在县城不像在老家能烧火蒸馒头,这里小锅小灶的,得蒸两天。一天蒸豆馍馍和馒头,一天蒸菜包子,两种馅,一种素的,一种肉的。两天下来,提前准备好的干净纸箱子里整整齐齐摆满了白念念、喧腾腾的馒头和包子。前两天,父母骑车电动自行车给我送来了刚蒸出来的豆馍馍,尝了一个,真好吃!还是儿时的味道。
很多年了,我依然记得我们家的炸麻花和丸子。搓麻花是有技巧的。娘说,要想搓的均匀就得会使巧劲儿。先把一截短圆柱面团搓成细长,然后,捏住两头在案板上轻轻抖弹一下,合成双股,再合一下交叉一扭,就变成好看的麻花了。我学着大人的样子去搓,但还是搓不匀,娘说不碍事一炸就好。哈哈,金黄色的麻花横七竖八地躺在柳条编的小筐子里,哪里还能看得出我搓的匀不匀。
炸丸子,一般都是爹和大姑父他俩弄,娘打下手,我和弟弟负责吃。刚炸出的丸子特别好吃,外脆内香,我和弟弟守在一旁,凉一个吃一个,一会儿就吃个肚圆。
大年三十上午是请神、贴春联的时间。这也是有说法的,得先把神请到家,安置好,而后才能贴春联。那时的春联,是从小卖铺买几张红纸请人写的,也或父亲自己写的。红纸黑字,散发着浓浓的墨香味。我们家舍不得买浆糊,就用娘熬好的面糊糊去贴,简陋的院墙贴上了红红的春联,喜气洋洋的,瞬间气派了很多。
除夕晚上的饭一定是饺子。馅是上午我们贴春联时,娘剁了肉调好的。面是午饭后活上的,这样醒的好。大概四点左右就开始包饺子了,一家人围在一起,有擀皮的,有包的,元宝一样的饺子,一会儿就摆满一篦子。饺子出锅前,得先去放一把鞭炮,这是告诉人和神,马上要开饭了。爹去放炮的功夫,娘就摆好了贡品点上了香,早晚一柱香,一直到正月十五。饺子一出锅,得先去敬神和祖先,娘端着饺子在神和祖先面前念念叨叨祈求保佑全家平安健康。之后,我们才可以吃。
吃罢年夜饭,大人们忙碌的身影还在昏黄的灯光里走来走去。小孩们则不约而同的跑出家门,聚在过道口。叽叽喳喳,很是热闹。滴滴金这种小烟花很讨小孩们的喜欢,不管男孩还是女孩。滴滴金危险性小,燃烧缓慢,边燃烧,边冒出朵朵金星,像是从纸捻里滴出来的花儿一样,非常好看。弟弟拿着滴滴金转圈圈的样子,可爱极了,我现在还记得。
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
临睡前,洗了脚钻进被窝。枕头底下压着崭新的割耳朵票,五毛或者一块钱,那是爹给的压岁钱。枕头边放着娘给我们做的新裳,叠的整整齐齐。这身新衣裳来得不易,平时只能穿娘修改过的旧衣服,洗衣服只有过年才给做一身。所以,年成了我小时候最期盼的日子。
如今,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丰衣足食,不缺吃穿,每一天都像是过新年。没有了期盼,年味也就淡了。所以,新年走过来的时候,我们淡淡地对它挥挥手,像遇见一个老朋友一样,微笑着道一声:“嗨,过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