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还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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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我经常看着自己掌心里的痣,惊恐地对母亲说:“快带我去医院吧,我手心长瘤子了!”母亲总是微笑着对我说,那是福,别人没有的福。
伴着母亲善意的祝福,在无声的岁月中我悄然步入了中年。此时的我也迎来了事业的高峰,或许是因为一直忙于事业忽略了家庭;或许是因为过度地陶醉于那些鲜花和掌声;亦或是自我膨胀之后的高傲,陪伴我多年的爱人绝然而去,而自己正在前进中的事业也一落千丈,事业和情感的双重挫折让我不断颓废,觉得人生百无聊赖,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文珊。
那是一个寂寥的夜晚,星光惨淡,无可言喻的苦楚让我把那份沧桑也带入了网络。我点开了一个社交平台,想与人分享那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感慨。一个美丽而朴实的头像吸引了我,于是我笨拙地发出了“你好”的问候。在我们来回的对话中,我了解到她叫文珊,大我几岁,是一位资深的心理学者,已提前退休在家。她善良而温情,用自己的博学帮助了许多饱受情感困惑的人。伴着与她温馨地交谈,我掐灭了最后一支烟,在微笑中甜甜地睡去……
自此,与文珊的倾诉成为了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我倾诉着我的过去、我的现在和我理想的未来,当然也有我手心中的那颗痣……渐渐地我仿佛回到了曾经阳光灿烂的岁月。我不止一次地向文珊索要联系方式,好让自己随时可以得到她的关注,文珊却总是告诉我,她是心理学者,助人要遵守职业伦理规则,不可介入彼此的生活。
她喜欢林忆莲演唱的那首《至少还有你》,我下载了乐谱,打开钢琴,擦拭久违的键杆。试音过后,我拨通文珊的语音,给她唱那首《至少还有你》。轻抚键盘,手指已不再灵动;微启双唇,气息已不再绵长。一曲红尘,心事已衰,或有婉转飘渺,却无青春飞扬,只任颦笑间的忧伤在黑白键上一个八度又一个八度不停地循环。
文珊对我说,过往的路上已饱经沧桑,繁华终有散尽,洗尽往日尘俗,看那些寒香寂寥之所以不惧禁锢,是因为内心的歌声清亮悠远,总会飘向前方。她之所以喜欢这首歌,除了旋律的优美,歌词的内在更让她感悟世间人情难以割舍,从而坚信生活的美好。她也是第一次遇到掌心里有痣的人,和这首歌曲很是契合,觉得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她还说,3分半钟的曲调悠扬又富有激情,281个字的歌词真实且充满情感力量。唱着这首歌,勇敢走下去,前行的路上,披荆斩棘跋山涉水后你就会发现,总有一个人会给你温暖……
我开始在文珊的鞭策和鼓励下做公益,去关爱留守儿童,去帮助贫困学生,去支持绿色环保,去捐助植树造林,保护野生动物。不断收获网络奖章的喜悦,让我更加感谢文珊,也让我认识了文珊的博爱。毫不避讳地说,我对她有了依恋,甚至重拾了我久违的初恋般的感觉。我为她写诗画画,弹琴唱歌,在网络局限的氛围中,我竭力地展现自己,渴望获得她的点赞认可,让我在梦里想像着她的笑靥如花。
又是一个那样的夜晚,我联系不到文珊了,我一次又一次地点击她离线的头像,失落的像个孩子。几天后依然如此,我开始慌张,开始焦虑,努力地回忆她所有的信息,数次联系客服寻找都没有消息。我才意识到,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不知道她的微信电话,不知道关于她的消息,有的只是我梦中的那份甜蜜。
凭借着她对我说过那些树木花朵的园林、霓虹灯下色彩斑斓的街道和疫情过后车水马龙的情景,我开始分析研判她所在的是哪个城市。一个月后,我怀揣着憧憬,毅然登上列车,开始了茫茫人海中的寻找。那些天,对比着我记忆里朦胧的信息,我走遍了整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手机里她灰色的头像定格在我心里,在茫茫人海中为我指引着方向。陌生的城市里,我不知疲倦地搜索着似曾熟悉的地方,然而终无所获。我向公安部门申请查询户籍,向全国几十家心理培训机构打电话查询,向快递收发点打听文姗相关的信息,均被婉言拒绝。
我走进了禅院焚香祈祷,我对佛说,我只求见她一面,看她是否安好。佛对我说,人生有八苦,最苦求不得,纵身坠红尘,相思又奈何。
数天来,我的执念惊动了朋友,在朋友的帮助下,终于得到了宝贵的信息。那一刻,我喜极而泣。在酒店的镜子里,我看到了一个男人,经过多少天烈日的暴晒变得黝黑而憔悴……
自己换上崭新的正装,反复练习着相见之后我想表达的话语,忐忑不安地来到了文珊所在的心理工作室。一位老师热情地接待了我,在我表明来意后,老师的眼里泛起了泪光。她告诉我:文珊老师因为身体疾病,不能适应高强度的工作,便向工作单位申请办理了病退,凭着她坚韧的毅力,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心理学的资质考试,加入了现在的心理工作室团队。可是饱满的工作热情并没有让她恢复身体健康,前不久因为病情再次复发,她的家人带着她去了国外治疗,目前已没有了联系,恐怕……
我强忍着悲恸,说想看看她曾经工作的办公室,因为她不止一次地说喜欢她办公室里的绿植,喜欢墙上的隶书,老师欣然应允。
在打开门的刹那,那种温暖再次涌入我内心,我默默地看着这曾属于文珊的一切……一本厚厚的文案摆在她书桌上,轻轻翻开,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我发现这本文案记录了我与文珊每一次对话中的心理变化和解决方案,在文案的最后一页,她写道:“我感觉我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不能再帮助这个男人了,但是我相信他是勇敢的,是坚强的,情感的挫折并不是挥不去的阴霾,生活中还有许多值得他去追求的。我没有告诉他,掌心痣是一个凄美的爱情传说,传说中掌心痣是前世恋人的眼泪落在手中,约定生生世世彼此永不相忘。多少个日日夜夜,我感受到了这个男人对我的爱,虽然他从没说起。我倾慕他的才华,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唱的歌,也曾不止一次地有过青春般的心动。但我不可以,不可以违背我的职业要求,不可以用我的病入膏肓来辜负一个男人应有的梦想。除了陪伴,我不能再给他什么了。也许,以后连陪伴也做不到了,但我还是衷心祝福他,希望没有我的日子里,他快乐如一只小鸟,坚毅如一只雄鹰……2022年5月24日晚。”
从工作室走出,太阳好热,炙烤着我婆娑的泪眼。街边商场里的音响里正在唱《至少还有你》: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只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你掌心的痣,我总记得在哪里,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