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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念小屋

2021-09-09  本文已影响0人  山中诗客

又逢七夕夜,暮月不时地抬头看着那咿呀作响的屋门,手中还不停地擦拭一只高脚杯,虽然它早已蹭亮。

她在等,等一个人不可能归来的人,从五年前就开始一直等。

五年前暮月辞掉了一份薪水还算不错的工作,离开繁华的城市,来到离城区不远的一个小镇,在半山腰的路旁物色了两间木屋,改造成了一间休闲驿站,挂了个牌子,名叫“妄念小屋”。

很多人问过她为何取这个名字,她都只是笑笑没有回答,所以大家便自己给这个名字赋予了定义,有人说是想得到而得不到的意思,也有人说是脱离六尘境界之屋。

其实暮月知道,他们说的都对,五年前最初的名字就是他们的说的前者,可是五年后却变成了后者,她已经不再奢望那些不可能拥有的期待,只想安静地调着那一杯独一无二的酒,酒名是她自己定的,叫作“猫耳的妄念”。

“月姐,七夕之夜,你说我们两是不是天下最孤独的人。”店里唯一的店员简心语坐在靠窗的桌子上,两手撑着下巴,落寞的眼神扫着空荡荡的小屋,看起来十分的孤单。

“孤独吗?或者吧,但你不孤独,我数过了,你今天一共拒绝了六个人的邀请,不过我想不明白,难道他们中就没一个你看得上的吗?”暮月端起手中的高脚杯,举在眼前,透过杯身望着不远的简心语,等待着答案。

“呃……”简心语无言以对,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拒绝别人,又是因为什么拒绝了别人,也许就像她自己在心里说的一样,她也跟暮月一样在等一个人,只不过是等一个未知的人。

些许的沉默,灯光的昏黄摇晃着无言的心,窗外的风也吹得窗户也跟着起舞。

“对了,月姐,你说他们会来吗?”简心语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很认真地问了一句。

“也许……会吧!”暮月的回答很不肯定。

他们会来吗?暮月真的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妄念小屋开业五年来,每年的今天他们都来了,一男一女,靠墙的留言板上有着他们的约定,去年留得一句话是“聚七夕,定情缘。”署名懒猫,兰雾。

暮月依稀记得懒猫第一次出现在小屋的时候还是个孤单的小哥,背着一个蓝色的背包,很随意地走到柜台,点了一杯“猫耳的妄念”,只喝了一口,然后说了一句“腥,但有味。”

暮月还记得兰雾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一个人,浅蓝色的连衣裙显得清爽而干净,脚上一双运动鞋显得格外的青春,她匆匆落座,也点了一杯“猫耳的妄念”,而后她说的是“有味,但腥。”

暮月记得当时她看着眼前的两人,自己笑了,然后他们也笑了,虽然谁也不知道为何而笑,但似乎又都明白,再后来懒猫与兰雾便走在了一起,暮月看着他们一起笑了四年,今年是第五年,她不知道他们是否还会出现……

“月姐,你说他们会不会把自己埋进了婚姻的坟墓呢?”简心语突然来劲了,抬起了头,睁大了眼期待了她想要的答案。

“你这小丫头子片子,自己不想嫁就算了,还想着埋别人,赶紧去后面看看榴莲冰好了没有。”暮月狠狠地瞪了眼面前的坏家伙,想着赶紧打发她去做点,不然一会又会让自己想起伤心事。

“欸”简心语做了个鬼脸,不情愿地起身走了,因为在她心里婚姻始终就是一座坟墓,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即使出来了也不是自己了。

夜风萧瑟,小屋的风铃也动了心思,一阵阵私语,咿呀的门也随之被推开,一个熟悉而又憔悴的脸庞出现了摇摆的灯光之下,缓步而前。

“你们来了!”暮月的微笑浮在了脸上,那是真实的笑。

“……嗯,来了,不过……只有我!”

他,那个叫懒猫的男子,脸上的悲伤在七夕的夜晚显得格外的不搭调。

“分手了?”暮月一直希望着别人的美好,虽然自己的故事总看不到希望。

“嗯,今天离开时,我给她留了一封信。”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暮月一边调着那酒“猫耳的妄念”,一边在等着懒猫的答案。

“我不希望她和我一样受苦,我家里出事了,需要很多很多钱,我已经用掉了所有的积蓄,连准备好娶她的钱我都用完了,我也要回老家了,可是我没勇气告诉她。”

“没有其他办法解决吗?爱情与金钱不能对等的。”

“月姐,没有面包的爱情,爱情能长久吗?”

懒猫说完抬头看了看暮月,又看了看那杯腥而有味的酒。

暮月没有回答,因为她突然觉得自己无论怎样的回答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因为连她自己都没能确定没有面包的爱情到底还算不算爱情。

“可是…你真的放得下她吗?我记得今年是你们认识的第五年了。”

“是,五年了,本来一切都准备好了,现在一切又都回到了从前,唯一不一样的是曾经这张椅子上有她,而如今却只有我心中的影子。”

“你不后悔吗?”

“后悔?一辈子的苦和一时的苦,我希望她受一时,一辈子留给我就好。”

“你觉得这样公平吗?她会快乐吗?”

暮月的声调突然间拔高了几度,只有她自己知道五年前暮月的故事仿佛又重演了一遍,只是主角换了人。

“月姐,我好像看见那个姑娘来了。”简心语匆匆从后院跑来,她全然不知道懒猫什么时候进了小屋。

“兰雾?”暮月转头问道。

“嗯!”简心语看着柜台前两人,眼珠子不停地转着。

“她也来了,不要让她知道我来过这里好吗?谢谢你,月姐。”懒猫端起桌上的那杯酒,匆忙而慌乱,酒洒了一地。

懒猫从侧面闪去,躲在了一个看得见别人也听得见说话声音的地方。

他躲得很快,也跑得很坚决,但暮月猜他一定很想知道兰雾是否能接受这个事实。

五年的爱情真的可以说放下就放下,说分手就能忘记所有吗?暮月不知道,但她想知道。

咿呀的门又响了,只是声音响得很着急,进屋的人也很着急,高跟鞋的脚运动鞋的步伐。

“你来了!”暮月先说话了,像往年一样,先开口的总是自己。

“他有来过吗?”兰雾“跑”到柜台前,语气着急地像一阵风。

“他?你们不是一起来吗?”暮月平生也说过谎,唯独说这句时心里不安得很。

“我找不到他了?”兰雾六个字都没说完,眼泪就从眼底滚了出来,砸在地上,融进了那还没来得及擦点的酒里。

“别哭,要不你跟我说说怎么了……”

“他,我找不到他了?”

“嗯,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今天下午他给我留了一封信,然后他的手机就关机了,我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那他信里说什么了吗?”

“月姐,他说他不爱我了,可是,可是我们都准备结婚,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呢?昨天,昨天他还说等以后老了……”

“别哭!”

暮月劝着眼前的兰雾,眼角斜扫着侧屋里的人。

“渣男,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月姐,你知道我为什么拒绝了那些人的邀请了吧!”简心语站在兰雾的身边递上了一张纸巾,说话的语气特别的重,似乎生怕有人听不见。

“你回后院去!”暮月白了一眼简心语,她知道简心语说的是谁,但她还知道后面那个男人有他自己的想法。

“你跟我说说,说不定一会他就来了,你们每年不是都约定好的吗?”暮月转身把刚调好的另一杯“猫耳的妄念”递给了兰雾。

“月姐,今天一早我上班路上遇到他的老乡,我才知道他家里发生了事情,需要很多钱,我也知道他自己没有多余的钱,卡里只有那笔准备结婚的钱,中午的时候我打电话给我爸,叫我爸给了我一笔钱,我都寄给他家人了,只是我想告诉他时,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他了,人不见,电话关机,回家就剩一封信。”兰雾说的时候,泪流满面。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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