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我在等些什么
他跟我一起在夜晚的城市里百般聊赖,直到十字路口。
酒后的牛逼和大道理都被放在嘴边嚼腻,人生理想之类都被聊得千疮百孔。酒精除了能麻醉脑门,还能把嗓子眼给刺个透。因此我们什么也不说,也什么都不必说,省得各自喉咙里犯恶心。
城市里显然少有我们这样沉默寡言的醉鬼。城市并没有随着夜幕的降临而安静下来,反而在充斥着KTV,烧烤铺的闹市里,喋喋不休。
我们停在路口。他突然一把抓住我,力气格外地大。
“红绿灯。”他嗓子里哑着,声音不大。
我没什么意见。站在原地。
午夜的车轮蘸着狂欢后的酒瓶碴子碾在柏油马路上,载着光和热一闪而过。我们停在路口,各自擦各自的眼睛,打各自的哈欠。
两个醉鬼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路边。
不,这两个醉鬼并不是说我们。而是确确实实的——两个醉汉。那俩人比我们暴躁得多,他们脸上流着猪肝色的汗水,步伐像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样蹒跚,整个脸都被愤怒胀得鼓起,五官被挤到各个角落。他们大声地互相唾骂,把他们能想到的最极端的脏话都抛向对方。
“你个哈麻批,老子还不晓得那辆车是不是空车?”
“操你妈,我看你是日妈喝麻了找不到话说,一个车坐了五个人脑壳,你哪个屁眼看出来那是空车的?”
“老子喝醉没得老子国人晓得,你才是喝得像扒屎!”
一辆出租车应声停在了路边,亮起了“空车”俩红字。他们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推搡着走去,东倒西歪。出租车不耐烦地往前走了两步,他们才几乎是扭打状地到达了终点,把各自扔进了出租车。
而我们从头到尾站在路口,一边等红绿灯,一边漠视着这一切。毕竟这一幕实在是有趣。
“哈,你看,他们喝醉了。”我指着那辆车笑。
但他没有笑。
“你看看到底谁喝醉了。”
我抬头,
马路对面空无一物,也没有我们一直在等待的红绿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