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你温暖着
温暖,是个会跑的词儿。温暖一旦来临,它会沿着末稍神经,流淌着、狂奔着,穿越纵横的血管,到脾到胃到全身。就像许巍歌中念念不忘的句子:我愿把自己点燃 ,生于最冷的冬天,我的名字叫温暖。
是去年的春节,因为老公要值班,于是到工厂过年。认识了好多人,也被他们,深深感动着。
因为有你温暖着小徐,一个刚三十出头的土建工程师,从河北闯山东。初来不觉寒,想趁年轻,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久了,工作地点的偏僻,远离妻小的寂寞,以及日复一日枯燥的工作,让一颗年轻的心沉甸甸的,盛都盛不下。但是他坚持了下来,千里百里,他说,多亏家中妻儿的支持,身边哥们兄弟的情意。腊月二十三那天一起吃饭,正喝酒,他的电话响,轻盈的曲子。伸出食指,他向大家嘘了一声,挤挤眼说查岗的来了。举座皆静,大家支着耳朵,假装不听,实际都在听两口子公开的悄悄话。听着听着,就有人忍不住搭话了,电话就一路传下来,叫弟妹的,叫嫂子的,嘻嘻哈哈的口气,是憋不住的喜,掩不住的悦。挂了电话共举杯,七杯八盏不觉醉,只因,一人的电话,散出了许多高高低低的温度,牵扯了许多长长短短的爱,梳理了众人的疲惫。
因为有你温暖着小王,给排水工程师,今年新添了个大胖闺女。妻生孩子的时候,他把年假都休了,至今已经五个月没回家。闲的时候,他会放手机里女儿的录像给我看。那是他回家时录的。小闺女还只会捧着母亲的乳房吃奶,闭着眼睛,使劲地吃,似乎能听到她喉间咕咚咕咚的轻响。抬头看一眼小王,专注的眼神,一脸的慈爱。他呢喃道,就知道老闺女瘦不了,生下来胃口出奇的好。孩子该有六个月啦!小徐邀我有空去他宿舍,电脑里有他老婆新传过来的录像。有一天我真的去看,一日日,小徐把闺女的录像都编了号。满月、百岁,101天、102天……打开最近的一段录像,陪着他看,哈,咿咿呀呀地,小丫头要冒话了。眼神清亮,玉琢粉妆,仰着脖儿,那么深情地看着父亲。小王说孩子一笑最像他了,还说,那大脚丫就是他的小翻版。一说到孩子,他眼睛放光,一脸的陶醉。我知道,他的心他的肝他的肺都是暖的。那暖是女儿小手摩挲在他唇际的轻轻重重,是远方亲人牵着爱着的深深浅浅,是独酌一杯不冷不热的如痴如醉,还是梦中的一弯浅月,正一点点安瑞,圆满。那温度,是别人永远给不了的适宜,是男人在外打拼的源泉和动力。
因为有你温暖着赵总,是这家民营钢铁公司的总经理,一年中回家不过是几天。女儿过年就要高考。他能做的,是每天早晨给女儿打电话,喊女儿起床。晚上则开着视频,陪着孩子复习功课到深夜。自从孩子上高三,他一天不落地当闹钟,当陪护。他说每天听到女儿电话那边一声早上好,爸爸;一句晚安,老爸!再冷的天也不觉得寒气逼人,再累的工作也觉得心甘情愿。他喟叹:这世间,有多少父亲,是因为小棉袄、小马甲在暖着逐渐坚硬的心啊。
这些与妻子两地分居,与亲人聚少离多的男人,他们也曾辛酸地定义自己:高级农民工。工作在外,抛家舍子,比农民工吃得好点,住得舒服些,收入高一些,除此之外,心头的孤单和思念,不比农民工少。好在,有爱暖着,有情牵着,算得上幸福。
因为有你温暖着记得有一次看电视《讲述》节目。一对真正的农民工夫妇,回家过年。火车上,妻子临盆,生死攸关之际,整列火车上的人都在行动,有过生产经验的大姐来了,医学院的实习生到了,她们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用洗过的线捆扎新生儿的脐带,用烧过的水果刀割断脐带,餐车送来鸡蛋面,列车长申请德州紧急停车,最后,母女平安,三口一起回到老家。质朴的父亲,对着镜头,说当时他都蒙了,连句谢谢也没有和好心的人们说一句,希望能联系到那些人。我想,那一刻,一定有暖暖的东西,在他血管中潜流,那暖,是素昧平生的人们,一点点积累的热量,又一点点传导给他,最后,沸腾成大爱和一颗感恩的心。
是的,这个世间,他幸福,她幸福,他(她)们都幸福,绝对是因为,有你温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