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1

你抹着眼睛快速走出房门。你以为别人不曾发觉，可你盈盈出水的眼圈早已经掩盖不了你的谎言。

你故意大声的咳嗽，你吐痰，你清清嗓子，你转身跟门外杀鱼的舅舅聊天。

坐车上，你说，你感叹外婆这么多儿女，却没有一个可以依靠，你本来可以接外婆回家，但是长辈没有一个反应，你妈妈也不答应，你做不了主。

你说，我们一定要赚钱，赚很多钱，等我们老了，我们要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电梯房，我这么怕冷，地上一定要装地暖，而且还要请保姆。

午后，太阳隐去光芒，留下涩涩寒风。你举起寒风中的水枪，给三个月没有洗的汽车冲刷。

2

正月，刚过完年。已经送完奶奶。

门口，那条石阶，是奶奶一步一步蹒跚着拾级而上的身影。

你一个人，一手擦着眼睛，一身凝重，一步，一步，沿着石阶往上走去。

从来都是最嘹亮的声喉，也最知道总是背着大妈偷偷给奶奶塞钱，可是，这些钱，奶奶从来不会给自己用，她攒着还给了她的孙子、孙女们。

你总说，奶奶，你买了吃，不要省。可奶奶省了一辈子，这么多钱，她往哪里花？

你知道奶奶最挂心你，所以，在外打拼，你从来只报甜不诉苦。你总能逗奶奶开怀大笑，回头劝我们读书，要能吃苦。

你一步，一步，走得似足挂千斤重，从来不曾见你如此沉重，要知道，在奶奶离开的那一刻，你还是大家最嘹亮的主心骨，指挥着这一切，不动声色。

这一刻，花儿为你呜咽，星星为你坠泪。

3

你早早赶在丧葬队到达之前，哭声嘹亮了整片山头。你将你所有的怨、所有的爱唱做歌儿哭在碑前。

你不甘弟弟走的那么早。

你28岁没有了母亲，29岁没有了父亲。

对于你来说，今天，你又少了一个同胞兄弟。你心有不甘。

你双手扶着弟弟的照片，额头不停的敲着墓碑，犹如当年你双膝跪在父母的坟前，身子瘫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父母的墓碑不停地敲击一样。

你觉得上天对你不公，夺你双亲，再夺你同胞。剩下唯一的弟弟，在一旁嚎啕大哭，一会儿就能镇定指挥大家将大弟入葬。你做不到。

你哭声更响，似乎要震破天际。

4

我说，妈妈，他妈妈说害怕，不敢一个人呆在老外婆的房间。

你觉得奇怪。你说，当年你抱着弟弟，犹如抱着鲜活的生命，帮他穿衣，抬着他入柜。你说着说着，眼里又噙满泪水。一滴滴滚烫的泪水沿着爬满皱纹的双颊，蜿蜒下来。

青山不老，绿水长流，唯至亲在内心无法泯灭。

我说，妈妈，老外婆就这样躺在床上，只有眼睛微微眨一眨，双手偶尔在胸前蠕动。我叫她，她能转过头来看一眼，似乎能听见，却没能出声。你说我不能在老外婆面前哭，可是我看着，看着，我就想哭，于是我就跑到外面去，任眼泪往下流，这样没有人发现，也不会被老外婆看见。妈妈，我一哭，我就想起奶奶，想起舅舅，然后我就哭着更伤心。妈妈，我实在是忍不住。

你说，孩子，你想哭，就哭吧。

晚上，拿起手机，写下八个字“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