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读书笔记(十):真君子鲍文卿
有两件事最能见鲍文卿君子之风。
第一件事是为素未谋面的安东县知县向鼎求情,使向知县免于被按察司参处,保住了官职。按察司说:“只是如今免了他这一个革职,他却不知道是你救他。我如今将这些缘故写一个书子,把你送到他衙门里去,叫他谢你几百两银子,回家做个本钱。”
过了几日,果然差一个衙役,拿着书子,把鲍文卿送到安东县。向县令明白原委,设席置酒宴请鲍文卿,鲍文卿不坐;向县令封了五百两银子酬谢他,不受。按察司知道后,说他是个呆子。
第二件事发生在向知县升官后。此时,向知县已升为安庆府知府,与鲍文卿在街上偶然相见,遂对鲍文卿礼遇有加。安庆府衙内有两个书办,看在眼里,便悄悄向鲍文卿说:“有一件事,只求太爷批一个‘准’字,就可以送你二百两银子。又有一件事,县里详上来,只求太爷驳下去,这件事竟可以送三百两。你鲍太爷在我们太老爷跟前恳个情罢!”
鲍文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道:“自己知道是个穷命,须是骨头里挣出来的钱才做得肉,我怎肯瞒着太爷拿这项情?况且他若有理,断不肯拿几百两银子来寻人情;若是准了这一边的情,就要叫那边受屈,岂不丧了阴德?”
回想当初,鲍文卿在按察司身边时,既不是帮闲凑趣的清客,也不是辅佐办公的幕客,只是崔按察门下的一个戏子,在主家前面是说不上话的。但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强为向知县求情,只因为从小就唱向鼎制的曲子,知道向鼎是个大才子,大名士。在这件事上,体现了鲍文卿的“义”。
当他来到向知府身边时,境况与在按察司时截然不同。向知府称他为“老友”,尊为上宾。此时,他若为某一件事说情,该是顺嘴一说的事,很是容易,但他拒绝了,而且拒绝得义正辞严,让两个书办大感无趣。在这件事上,体现了鲍文卿的“廉”。
难怪向知府说:“而今的人,可谓江河日下。这些中进士、做翰林的,和他说到传道穷经,他便说迂而无当;和他说到通今博古,他便说杂而不精;究竟事君交友的所在,全然看不得!不如我这鲍朋友,他虽生意是贱业,倒颇颇多君子之行。”
确实,书读将半,还没有几个人物能像鲍文卿这样,无论境遇如何改变,都能坚守本心,简单纯粹。鲍文卿,真君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