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探【1—（16）】

周游和同事开着殡仪馆的灵车来到了出事的小区，出事的楼前已经停了几两警车，周围聚集着不少看热闹的人。

周游和同事下了车，有人员在前边维持秩序，“往后点往后点，回家吧回家吧！”，“往后往后，往后靠往后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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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游带着口罩沉默不语，眼神似乎有些紧张。

前边的同事问旁边的人：“死者是在六楼吧？"

“对。”有人回答。

周游抬头看看六楼，在警车的红绿灯闪烁中，他穿过人群默默往前走。

到了六楼，胳肢窝里夹着担架的同事对前边的警察说：“你好，我们是抬尸体的，死者有家属吗？”

警察说：“没联系上呢。”

“那我们直接用担架抬了？”

“没那么规矩，抓紧。”

周游站在楼道里，他眼睛睁的老大，带着口罩的他越发感到压抑，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同事拿着担架，回头喊他：“周哥。”

周游没反应，一动不动，瞪的很大的眼睛一眨不眨，他呆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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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推开了，周游慢慢走进了屋子里，父亲躺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几位警察在旁边忙活。有拍照片的，有在书橱上搜寻蛛丝马迹的，一位穿着白大褂的法医蹲在地上，在往塑料袋里放着什么证据。

周游紧紧盯着靠在椅背上的父亲，他头发已经花白，已经发福的身材和脸庞跟平时有点异样，整个人静静地躺着，像往日累了躺在椅子上睡着一样。

平日自己的工作是收尸和化妆，没想到今天是来给自己父亲收尸。父亲刚给自己打电话没多久，催促自己回医院上班，催促自己回家吃饭，自己当时接电话时比较冷淡，因为觉得老爹真是啰嗦，很是有些厌烦。现在真是后悔当初为何不跟他好好多说几句话，为何不回家吃饭，现在所有的懊恼和亏欠都已无处忏悔，麻木的周游只是默默地做着眼前自己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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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游背着父亲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同事拿着担架跟在后面：“周哥，咱用担架吧！你这样多累啊！”

周游没说话，他喘着粗气，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移动，他不需别人帮忙，他要自己把父亲背下楼，这是自己目前能为父亲做的唯一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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殡仪馆的灵车奔驶在路上，同事小侯在前边开车，周游坐在父亲的遗体旁，紧紧盯着父亲的面孔。看到父亲嘴角流出的血迹，周游有点奇怪，就轻轻掰开父亲的嘴巴，令他极为震惊的是，父亲的舌头没了，被人割掉了！周游又把父亲的头往旁边扭转，在父亲脖颈的右侧，他发现了一个针眼，这应该是凶手先给父亲注射了某种针剂，使他处在昏死状态，再动手行凶割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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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游坐在那里，警察在问话。

“周平原是你家老爷子？”警察问，手里拿着周游的身份证。

“是我爸。”

“昨天是你去收的尸？”警察问。

“我背他下楼的。”周游脸色有些苍白。

“当时为什么不言语？”

“我是入殓师，兼职半个法医，这是我本行。”

“昨天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你去娜了？”

“单位。”憔悴的周游有气无力。

“有什么证人吗？”

“活的，我助手，叫小侯。死的，有一具尸体。”周游看着地面，无精打采。

“那白天去哪了？”

“上班。出活。跟你们的人在一起。”

“我们的人？”警察有些差异。

“已经核实过了，昨天西边伪造死亡证明的案子，是他帮的忙。”旁边的女记录员悄悄对警察说。

“平时你跟你老爷子关系怎么样啊？”警察又接着问。

“如果不是我，他死不了。”周游说。

“你把他怎么了？”

“他白天给我打过电话，让我回家吃饭。我没回去。”

“就吃饭？”警察又问。

“就吃饭，如果我回去了，他死不了。”周游心情沉重，但表情平淡。

“你们父子有矛盾？”

“他老逼着我找对象，我不爱理他。”

“就因为这个？”

“我不喜欢他管我。”周游说。

“为什么？”

“小时候管惯了呗。叛逆。”

“那你多大来的北京啊？”

“小学。”

“你母亲呢？”

“埋双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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