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缝(六)

抓住春运的尾巴

今天是二O一三年正月二十三，该工作的工作，该上学的上学了，吃过早饭，八点我就来到了段店汽车站。

活少了，等活儿的司机也少了，停在门口的正规出租车今天只有两辆，在这儿坚守的私家车也只有四辆。我能上哪儿去呢？部队搬迁，那儿的活实在太少，就在这儿等着呗。我把车照例停在西门口的北侧，拿出随车带的书《骆驼祥子》看了起来。

开丰田轿车的大哥走过来:“哟，还学习呢？”

“以前没学好，现在随便看看。早知好好用功学习就好了，就不在这等活儿了。”我们这行自来熟。

“哈哈哈…”他爽朗的笑了。

“你干这活几年了？在哪等活？前几年好像没见你？”他认真的问。

“五年多了，我平时在十二师那边，去年春节来过，你干几年了？”

“我干的早了，九八年，现在已经是第三辆车。以前我开辆面包，活太好干了，都是人找车，特别是节假日熟人都是提前几天预定，春运期间，你在路上随便一拼就是一车。现在私家车越来越多，你看今年又弄了个滴滴打车，是个有车的在手机上下个软件就能拉人，正规出租车也很受冲击，慢慢这行不好干喽。光靠着过了这几天真的没活儿，应该想法子啦。”他说话慢条斯理，分析的有道理。

“你的是轿车下载滴滴干挺好，现在听说一单最多能补贴十五元呐。我那面包车就不行，干着急。”

“买辆轿车下载滴滴先干着呗，光靠在一个地方等活以后肯定不行。”他建议。

“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买不起呀。再说光听他们讲滴滴打车，我也不会玩手机呀。”我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一辆从四川开来的双层巴士进站了。“走，看看去，现在活少啦，可不能像前几天那样去汽车站火车站一个人十元二十元，最起码二十五元以上，一般拼不满车了。”

下来的皆是些工人，他们拖家带口，行李很多。瞧这一家子:父亲、儿子每人背上背着一个包，分别还拖着一个大帆布袋，母亲背着一个大背篓，里边放满腊肉辣椒酱等特产，腰都弯了。儿媳面容憔悴，怀里抱着一个吃奶的刚刚两个月大的女婴。

“你们去哪呀？”我一边问着，心里还在嘀咕:“这么多的东西车能装的下吗？要是在市里跑，交警看见了还不查呀？”

“我们去唐冶新区那个工地，多钱啊？”那个中年男人问。

“一百二可以吗？”我说。

“行，那你把车开过来。”这人倒挺爽快。

旁边大哥着急了:“妹子一百二你跑得着嘛？这么多的东西，哎呀呀，从这边到唐冶，来回得四个小时啊。现在就快九点了，等回来可就得十二点多了。给二百我也不去。”

“已经答应人家了，就跑一趟呗。谢谢大哥的好意。”

我把车开上来，先装东西，他们的包实在是太大了，后边塞的都顶着车盖了，等人坐上去整整的满满的一车。

“你看小王那车，去美利湖要了一百六，又近又不堵车，可比你合适多了。”这大哥又走过来说。

“就这样吧，大哥，你没拉上？”

“这不是我的菜。探亲流上班流过去了，学生流过去啦，现在大多是务工流，行李太多，我不愿意拉，赶巧有个上机场的跑一趟，你先走吧。”他挥挥手。

“好嘞”我发动了车子，向左转从经十路直奔高架桥，虽是路远点，高架桥上总是放心些，没有查车啊，却不想转到北园高架到了汽车站这个地方，向东去成了停车场，大堵车，一条长龙首尾相接看不到头。挨挨挤挤磨磨蹭蹭花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山大北路下口，远远看见前边红绿灯处站着两个交警，瞬时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绿灯放行，我加大油门赶紧冲过去。还好有惊无险，心里念叨前面千万不要再有交警了。谢天谢地，好不容易到了唐冶新区工地，卸下行李，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

“你真是好人呐，谢谢你了哈，祝你发财哈。”他们一家人都感激地说。

“不用客气，从老家到这坐车也够累了，还有这么小的孩子，你们赶紧歇着吧。”告别这家人，开车往回走的路上，心才释然，不用害怕被交警查了，慢就慢着吧，大不了少挣点。”我打开收音机听起了歌曲。

回到段店汽车站已近两点，此时又有两辆车进站，可是路两边私家车和出租车已经停的满满当当。

“你刚回来？我都跑了两趟了。”丰田大哥喊。

“我还以为你没走呢，咋这么快？你跑了多少？”我不由自主的问。

“三个人去汽车站，每人四十跑了一趟。两个民工去后隆每人五十跑了一趟。”他有点得意。“二百二十元了，赶紧再拉上个活，现在大家都来了，得抢了哈。”此时开车的司机甚至要比乘客都多了。

“你们去哪儿？你们去哪儿？”每个司机都很热心。

“咱们一个个就像接亲戚一样啊”开正规出租车的小王调侃。

问价声谈价声此起彼伏，煞是热闹。

我转了半天，问了半天，没有再拉上活，此时肚子饥肠辘辘，先去吃饭吧，还怕再有客车来，只能干等着。

一直等到四点多，又有一辆蒙阴的客车进站。好不容易有个小伙要去济南大学，出价三十，“拉上吧，总比在这儿闲着强啊。”我发动了车子。

“大姨，说实话，我看你人挺实在。要不然，我不会坐你面包车的，车太旧又不正规。”

他说的是实话，可我心里沉沉的。

春运结束，我该怎么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