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的尽头
在秋的尽头,我去爬山。我不想看人,也不想被人看,所以选择这个有不大风沙的早晨。我孤独地向上爬。路旁的衰草失去水分,东倒西歪的躺着,。真奇怪,水这么柔软的东西,却做了草的骨,失去了它,草便立不住了,大片大片的躺倒,像是回忆着自己的盛年。长的圆的绿的黄的干的湿的宽的窄的落叶,那原本在不同的枝头绿着的叶,现在躺在同一条沟里互相诉说着往日的记忆。在白且硬的石板路上,我孤独的向上走着,似乎要寻找什么,又似乎在躲避什么。寂静的山上,失去了叶子的树在灰色的天空楞峥着,松柏黯然,只有向阳处的几株针叶松还翠绿着。阳光也不公平啊!
忽然,看见对面的山梁上有一片片白色还在繁盛着,像盛开的梨花。我绕过去细看,是沙棘树,繁密的浅灰色叶子,遒劲的枝高举起一穗穗金黄色的沙棘果,那迟迟不肯落掉的叶子,不肯结束这一季的生命,固执地等待着,是等待人们摘去你用心血孕育成的果吗?你等待的结果是果子老落一地,你心碎了,还是有识之士摘去你的果酿成甜蜜的沙棘汁?
“扑塔塔”飞起一只鸟,打断了我的沉思,一只形体硕大的鸟从我距不远的前面飞过,拖着长长的尾翎。这是褐马鸡。我马上反应过来。早听说过山上有,可是从来没见过。它先发现了我,很快飞走了。我肯定这里不是它的家,因为这里太热闹了。那么,在这个有风沙的早晨,你像我一样独自来到这里,是寻找你曾经的家园,还是躲避难逃的劫数?
想起读大学时男生戏称我们吕梁女生是褐马鸡的话来。在岁月的深处回望,我又看见了那个穿黑白格子外套,扎羊角辫的的女孩。梦幻般的眼睛望着她放飞的纸鸢。她不会想到她的纸鸢会遇上春天的尘沙,夏天的雷暴,秋天的霏霏淫雨,冬天的漫天风雪。
在秋的尽头一阵风吹过,没有叶子沙沙的应和,风尴尬的沉寂了,生命仿佛停止。但我仍然坚信那枯枝衰草里还包孕着生命,定会绽放出另一个春天。
站在烽火台上瞭望,城市轮廓,从灰蒙蒙的晨雾中显现出来,一群银灰色的鸽子凌空飞翔,我释怀了。下山路上,遇到陆陆续续上山的人们,有大人,有孩子,他们轻松的谈笑着,愉快地嘻戏着,在这秋的尽头。
在秋的尽头写于200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