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拿什么拯救你?

2017-09-04  本文已影响31人  燕归来777

1

说是爸爸,其实不是亲生的!可是,佳琪固执地认为,有些感情,有些感觉,是可以超越血缘的!

他是佳琪前夫的爸爸,前夫的意外离世后,公公婆婆一直让她住在家里,怕她一个人孤单,甚至让她就住在公婆的卧室。像亲生女儿一样,给予她冬天的温暖。

送她再出嫁的时候,公公郑重其事地说:无论你走到哪里,以后你还是我们的亲闺女!

其实,在佳琪的心里,她一直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亲生父母。特别是爸爸,他和蔼可亲,忠厚老实,总是笑眯眯地看着佳琪,问她饿不饿,想吃什么?好像她还是个小孩子!这让从小就缺乏父爱的佳琪倍感温暖。

再婚后,每当佳琪遇到困难,就会第一个想到他。其实,好多时候,一个退休在家的老人,是不能帮她解决实际问题的,但是,那无限爱恋的眼神,无比真切的安慰,总能给佳琪力量。

2

不仅是对佳琪,对待所有的亲戚朋友,他都是这样的。

虽然经历了老年丧子的悲痛,他还是依然笑着面对生活。好像一切从不曾发生过一样。

家里也从不寂寞,远亲旧眷,求助的,拉家常的,基本上每天都有。

他每天喜欢坐在客厅的老板椅上,笑眯眯地,迎来送往,从不嫌烦!

看大了两个外孙,接着又当上了姥姥爷,小小的客厅,就是孩子们的乐园。

他就这样,勤劳,善良,忙碌,或者孤寂地过着自己的退休生活!

佳琪的心里,一直以为好人都会有好报,他会一直平静健康生活到老!

3

那天,佳琪又和往常一样,隔几天不去,就觉得缺少了什么!

客厅,异常的安静,没有孩子们的嬉戏打闹,也没有他们忙碌的身影。

两位老人,木然地坐在沙发上,电视柜上的电视里机械地播放着着不知内容的画面!

“爸,你最近怎么瘦了?”

佳琪惊讶地发现,爸爸的脸清瘦了许多,颧骨高高地隆起,头发也稀疏花白了好多!

“我有病了,食道癌!”

他说的云淡风轻,还微笑着。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不相关的事情。

佳琪怔住了!空气也随着凝结不动。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再看看老人那突然消瘦下来的身子,一切都那么真实。

佳琪想说什么,嘴角抖动,却什么都说不出口,眼泪,却在眼里直打转。

“别难过,孩子,人生老病死,自然规律,我看的很开。”

看着他故意摆出的微笑,咧开的嘴角,佳琪愈发语塞。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七月流火的季节里,屋子里弥漫着彻骨的冰凉!

4

第二次化疗,佳琪特意乘车去看爸爸。

诺大的病房,连走廊都挤满了同样的病号。有的因为化疗,头发都全落了,眼睛木然地望着走廊。有的痛苦地蜷缩在床上,伴着微弱的呼吸。甚至,还有的正痛苦的呕吐着……鼻腔里插着营养管……骨瘦如柴!

佳琪仿佛看到了爸爸的未来,她下意识地捂住眼睛……

最里面的病床上,爸爸也靠着床躺着,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瓶子,有的,还用黑色的袋子包裹着,大概是这药怕见阳光吧。液体,一滴一滴的往下滴,顺着血管,流进他的身体。

爸爸像累极了的孩子,微微地闭着眼睛。他再也没有往日的矍铄。病床那么大,他的身子只占了三分之一。

听到响声,他强睁开眼睛,刚才还暗淡的目光,一看到是佳琪,立刻闪现出光芒。嘴角,努力地微笑这,张开嘴,却嗔怪着:“上班这么忙,你跑来干啥啊!”

佳琪在心里一直在说:“”我不放心!”可是,话在嘴边嘟囔,她什么也说不出口。她怕一张口,眼泪就会掉下来,破坏这表面看来还算平静的气氛。

佳琪拉着爸爸的手,她摸不到肉,只是一根根高高低低的骨头,甚至有点艮手。虽然刚过了夏季,还有秋的燥热,但是,那手,却是冰凉冰凉!佳琪反复地摩挲、揉搓着,还是没有一点温度。她顺着手,抚摸着爸爸的胳膊,还是一样的!

5

假装要去卫生间,佳琪去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拿出片子,让她看。

疯狂的肿瘤细胞,不仅攀附在食道上,还蔓延到了腹腔。一个个张牙舞爪的肿块,狰狞着,咧着嘴,仿佛在向她示威!

佳琪真恨自己,为什么每年一次的体检,没有强迫她做!

如果早点发现,结果不会这样!

可是,世上哪有什么如果,只有结果!

“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能用的都用上!”佳琪几乎是咆哮了。

医生平静的说,我们尽最大努力了!

医生的平静是因为这样的病号他见得太多了。可是,佳琪,只有这一个爸爸!

她怎么可能平静!

“慢慢接受吧!我们尽量减少病人的痛苦!”

长长的,空旷的走廊,将佳琪的痛苦的嚎啕扩大了很多倍。

6

“孩子,别哭,我很高兴,很快就可以去看看他过得怎么样了!”爸爸痛苦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阳光透过窗户撒在他脸上,那笑容,像开了花!

佳琪知道爸爸口中的那个他是谁!

她以为,他们早就走出来了。可是,她哪里知道,作为父母,不管时间怎么流逝,失去儿子的伤痛永远愈合不了!他们和她一样,都思念着同一个人,只是,都不会轻易说出来!

“他走的那么绝情,为什么还要急着去看他!”

佳琪在心里一遍遍地埋怨,可是,始终说不出口。

逝者长已矣!佳琪只想知道,她能拿什么来拯救他——她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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