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码头
五一小长假终于有时间去看看河埠老码头,这是一直牵挂在心头的一件事。
河埠老码头这二年成了网红打卡地,吸引不少人前来观光游览。身为家乡人,这份拖欠了很久的心事,再也不想拖下去,生怕太多的梦连累。
老码头并不陌生,打小就常来老码头,只是后来离家乡远了,老码头才逐渐成了一道记忆。
河埠老码头位于信江河边,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以前码头十分繁忙,承载着河埠本地及周边乡村的贸易、渔业和水上运输业,是不可多得的优良天然码头。
后来,随着陆路交通运输发达,加之信江河流域生态保护失调,码头开始衰退。随着长江生态保护一体化建设需要,全流域全面禁止捕捞,码头连一只船都没有,昔日码头已变成了一个供大家日常垂钓的好地方。
为了展示老码头的风采,更激励后人不忘老码头人精神,当地政府利用码头天然的资源,修建了河埠老码头这一景观。既能观景,又可防洪,亦能抵御灾害,真可谓一举多得,人们交口称赞。
老码头景观以防洪堤为基础,在当年人们上下码头的中路修建了老码头牌坊,庄重有力的“河埠老码头”五个字如老码头人站在船头迎风破浪,所向披靡。
站老码头观景台,老码头风景便一览无余地尽收眼底。风吹过的时候,仿佛又听见码头忙碌的声音。
老码头最忙的时候,大船小船你挤着我,我拥着你,老远就能听到船夫们喊着叫着的声音。沿着码头往下长约一里多地全是船,有时候卸货的船不得不等待空位,船上船下没有联系方式,只能靠人们拼尽全力的叫喊来传递信号。
老码头停得最多的数渔船。这里生活着很多渔民,他们靠打渔为生。那时的渔民属居民,吃定销粮,身份比农民要牛,类似城镇户籍的人,那个时候他们有人还是很自豪,在我们农民面前说话底气足得很。
每天傍晚,夜幕降临,渔船升起了马灯。沿着弯弯曲曲的码头,升起的马灯将码头岸线点亮。忙着出去布网、放勾的渔船,那一盏盏移动的马灯,漂在河上如天上的繁星。站在高处,能够清晰听见渔夫们敲击渔船边的声响,也有渔夫放声叫着号子,这是渔夫们驱鱼的声音。整个晚上,渔夫不能休息,要收网放网,还要变换地点。
当晨曦拉开了薄雾,人们还在睡梦中时,经过一晚辛劳的渔民们已经开始停靠码头。鱼贩子们早已守在码头,船一靠岸,他们便峰拥而上。熟悉的直接把鱼装起来,渔民们过了称付款,有的统一结付,称了便走。有些生疏的,要不就是捕到一些较昂贵的鱼种,贩子和渔民尽在讲价。讲不好,鱼却到了贩子手上,死硬还不肯让给别人,有点非得不可的样,争得大家面红耳赤。
白天的码头空地,到处支起了杆子,渔民们整理一晚的渔网和渔具。拉起的一条条网,长长的如道道屏障,穿行其中像是走在迷宫一般。渔民熟练的整网技艺,着实让人叹服,就连小孩个个都是高手。
上初中的时候,班上有位同学是码头上的渔民子,我们关系较好。同学不住校,每天在学校吃中午饭,他每天就带鱼来吃。虽然每天的鱼都不太一样,闻着就香,但同学说他天天吃鱼,都不爱吃鱼,但家里除了鱼,又没别的菜可带。所以,同学常常拿鱼来换我的咸菜吃。吃了整整一个学期的鱼,算是特别的享受。只是后来同学不知何故不上学了,就再也没那么多那么好的鱼吃。
老码头忙的时候一艘船接着一艘船的靠岸,卸货的人前后连接不断,全靠背扛肩挑。走在船边,还有那狭小的跳板,非得一步一个脚印,稳当着的行进。岸上停满了板车,候在船边装货。远远望去,往来的板车,川流不息。汗流浃背的车夫,一条毛巾挂在脖子上,大都穿着破旧的解放鞋,透过疲惫的脸依旧还保持着劳动的欢悦。
老码头连接的路全是土路。不宽又坑洼不平的路面,流下了无数辛劳的汗水和收获的喜悦,也留下了人们对幸福生活追求的美好记忆。
因为姐姐家住在河对岸,从老码头渡河成了唯一可以去姐姐家的必经之路。从人工到机器摆渡,从小木船到能装载上百人的铁板船,足能见证老码头的变迁。每逢汛期,坐在那小小的木船上,水差不多与船边平齐。随着一拨拨的浪,船晃来晃去,心里甚是担忧,也甚是害怕。人用力的划,船却被急流带到好远的地方。过一趟需得花上好长时间才能到达百多米的对岸。难怪老人们常说,隔河千里。
傍晚和早上,船主们生火做饭,一道道炊烟升起,飘飘摇摇,在河面上成了一条白白的带,朦胧中伸向远方,像天上的云,游走在河面。
如今,河岸上停靠着早已陈旧破烂的木船,静静的躺在河边,像是位老人向人诉说着古老的码头故事,又像是一位英雄立在码头供人敬仰。
老码头不再有过去的繁忙和喧嚣,只有那些垂钓人享受着清澈的河水声,倾听吹过河面的微风声。
站在老码头观景台,凝望远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不见渔夫出船,心里似乎少了点什么。
远处岸边一处平地,几只飞起的风筝,还有那欢快的笑声,老码头又热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