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已老去，记得给时光一个拥抱
文/程旻子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唯剩怀念。
01
情感，是这个世界里最神奇的存在，它超越时空，超越物种，超越生命，直抵心灵。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给情感涂抹上浓烈的色彩。
某年的某一天，看Steven Allan Spielberg执导的影片《War Horse》。
电影改编自英国桂冠作家麦克莫波格的同名小说，由Jeremy Irvine、Peter Mullan、Emily Watson等联袂主演，该片于2011年12月25日在美国上映。
影片以一匹名叫Joey的农场马的视角展开。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有一个叫Ebert的英国少年，他的父亲为了维持农场生计，无奈之下将Joey卖给军队，为前线运送军火物资。
Ebert和他心爱的马不得不分离，但他们被分离的命运，又因为第一次世界大战而重新交织在一起。
看完之后，深深地被打动，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我对先生说，突然想要写点东西，他抱抱我，看了看熟睡中的一岁大的女儿，然后说，乖着呢，想写就去写吧。
可我终究没能立刻动笔，因为要把内心的感悟转化为文字，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算是件头痛的事情。
曾经，我也有一匹属于自己的“Joey”。
我的“Joey”，是一匹白驹，白驹的额头上，有黑色的星芒斑，因它四蹄漆黑，所以取名为“小黑”。
想到我的白驹小黑，记忆的胶片被拉长，脑子里闪现出几个仿佛已经很久远的画面。
02
画面一，记忆伊始，怀念如斯。
有一年的五月，在L城开往M城的列车上，仿佛所有时间的间隙，都填满了对即将见面的恋人的思念。
这时，车窗外的绿野间，那一闪而过的影像，让我突然想起了小黑，几乎被我遗忘的小黑。
慢慢梳理记忆，小黑的模样开始在我的脑海里变得清晰，那么亲切，那么熟悉，不禁泪湿了双眼。
我想念小黑，我几乎要把它忘记，忽而忆起，却是那般的想念。
03
画面二，初次见面，傲慢与偏见。
那一年，我还小。
记得爷爷把小黑带到我们家时，小黑还很小，可是它并不怎么乖巧。
好吧，我承认我是对小黑存有一些偏见，可它也高傲地仰着头，当我凑过去想要示好时，它甚至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当即，我就宣布，我并不喜欢它这傲慢的家伙。
在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里，我和小黑的感情，均平淡如水。
可谁想爷爷对小黑宠爱有加，我偶尔会偷偷地生出妒忌，越发不想理会它。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中，我已习惯了在每一天的清晨，听着小黑那好听的晨鸣之声起床，吃过早餐后，出门去上学。
[if !supportLists]一天，[endif]爷爷在练书法，让我帮忙照看在牧场里的小黑。
说真的，那时的我，有些怕小黑，总怕它会抬起蹄子来踢我，所以只希望能够快一点完成这临时的工作，好向爷爷交差。
可等我定神之后，好好地立在旁边观察小黑，突然发现它竟长大了，眉宇间英气逼人，在牧场上踱着步子，优雅而沉稳。
正是那一小段时间的单独相处，让我倍感亲切和温暖，让我的童年闪现出金色的光彩。
其实，小黑在牧场里跟了我们那么久，我对它的偏见，早已转化为了深深的眷恋。
04
画面三，离别，始与终，生与死。
很多个春夏秋冬循环而过，我长大了。
而小黑，也长大了，它守候在我们的牧场里，越发的乖戾，勤恳。
那一年的深秋，秋风萧瑟，道路上都是飘散而下的落叶。
我哭着奔回家中，是的，爷爷走了。
我最爱的爷爷，来不及等我见他最后一面，留下对我们所有人的爱，走了。
我的世界，突然一片昏暗，仿佛有一种天就要塌下来的感觉。
但也只能努力地抑制住悲伤，把感念永远地留存在心里。
而小黑，它似乎也感觉到了爷爷的离去，它不停地对天长啸着，犹如在哭泣。
爷爷生前很爱小黑，父亲几次想把小黑卖掉，都被爷爷劝下了，他悉心地照料小黑，看着它一点一点长大。
我敢说，爷爷是小黑这一生里最好的主人。
我懂小黑的悲伤，当时全家上下都在忙着置办丧礼，无法顾及到小黑。
可是我知道，因为我懂它的声音，它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伤悲，为它主人的离去，它学会了哭泣。
以后的很多次，我分明看到了小黑的眼角有泪痕，那是悲伤的痕迹。
我不知道小黑接下来的命运，只央求父亲，希望可以留下小黑。
我对小黑的眷恋越来越深，只因为它跟爷爷有着某种联系，只要看到它，我的心里就会升起一丝牵强的宽慰。
后来，我离开牧场，离开家，去了远方，可我还是会经常想念起小黑。
再后来，记忆中是哪一天呢？
好像已经不记得是哪一天了。
那一天，爸爸打电话告诉我，因为牧场管理的一些原因，已经把小黑卖掉了。
那一刻，我的心突然好痛，我故作镇静，捂着胸口，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我明白，我不能够主宰小黑的命运，也许自我们相遇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注定了此刻的离别。
那天晚上，我忍不住偷偷地哭了，哭得很伤心。
我在心里默念，再见了，亲爱的小黑。
05
画面四，岁月斑驳，相见不如怀念。
时光荏苒，我似乎就要把小黑遗忘了。
历经世事的变迁，儿时对小黑持有偏见的我，真正长成了俗世中的大人。
岁月的记忆，如此繁杂，对于小黑，忘却并不是我的本意。
几年前，我休假回牧场老家，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聊天，不知什么话题，父亲突然聊到了小黑。
父亲说，一次偶然，他在市集上见到了小黑，它跟着新的主人，看上去比先前瘦了，老了，好像很疲累。
爸爸说的时候，有一些叹息。
我的心咯噔地疼了一下，不敢再追问更多的细节，生怕感性的自己，会因为听了小黑的情况而流泪。
小黑是一匹马啊，我们的生命本就不相同，是缘分让我们的生命轨迹有了一段交汇。
我们和小黑，一同走过了很多个年年岁岁，可是我们注定要奔赴不同的命运，走完各自生命的四季。
在所有剩下的情愫里，唯有怀念，是对我们和小黑情谊的深深祭奠。
06
后记，生命如斯，唯有怀念。
偶尔，仅仅是偶尔了，我还会忆起小黑。
可是，我不敢保证，十年抑或是二十年之后呢？
到那时，我还会想起小黑吗？
人生漫漫长路，如果我忘却了，我恳请小黑的原谅，因为那并非我本意。
有时候，父亲还是会在不经意间说起小黑，说到小黑在牧场里的功与劳，悲与喜。
小黑陪伴我走过金色的童年，留给我动听的声音。
它对于我们家人来说，是最特别的一匹马驹，因它留在我们家的时间最长，所以这人和动物之间的情谊，珍贵得不可思议。
时到今日，我只在心里想念小黑，我们亲爱的小黑，你好吗？
我们亲爱的小黑，对不起，你或许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又或许，你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无论怎样，我都会怀念你。
07
至此，回忆的泪水再次打湿了衣襟，不知过了多久，女儿从熟睡中醒过来，啼哭声把我拉回到现实。
如同影片中的Joey之于Ebert，Ebert之于Joey，在硝烟弥漫之中，升腾出了人和动物之间感情。
而白驹小黑之于我，我之于白驹小黑，亦是不可忘却的珍贵。
这岁月里，没有华丽的篇章，但情感的信仰里，却有着浓重的色彩。
所有的人生经历，最终都会一一落下帷幕。
不去纠结，不去伤怀，因为心中早已有坚定的感念。
如水流逝的曾经，都是跋山涉水的历程，也是往后荒野生涯里的一笔宝贵财富。
这个故事，我会在将来的某一天，说给自己的女儿听，她也许会懂，也许会感动。
不管怎样，我希望真情的外衣，永不褪色。
此刻，我只是一个说故事的人，不求绘声绘色，但求真情实意。
毕竟，之于童年，之于过往，我还剩下回忆，这就已经足够。
童年的故事老去了，它简单，微小，仅此而已。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唯剩怀念，请记得在行走中，也不忘给予时光一个大大的拥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