舀饭大妈给的饭太少了
写于2017-04-11
我觉得我应该先解释下这个题目。
用“舀饭”而不用“打饭”这个词,是因为“舀饭”更贴近于生活,能拉近作者与读者,不,应该是读者与作者的距离。“大妈”这个词很没礼貌,是的,那明明是个不老的姑娘,但总觉得“阿姨”这个词读着会很生硬,“舀饭阿姨”,像这样,会显得没有音律感。“太”相比起其它的程度副词,更有主观性的色彩,我的抱怨绝对不是能够被客观描写的。
不过,上面这些话,是我乱编的,这个题目,不过是跟“草”这样随口而出的语气词罢了。用淡淡的语气,平静的表情,温柔得要死的声音说出来,“仿佛世界上没有语言可以伴随激烈的情绪和狰狞得面目,很好”,这是卓倩倩形容罗黎爽的,这句话倒是正正经经地偷窃过来的。
但话说回来,饭真的是太少了,特别是处在菜都是自己喜欢吃的情况下。可是又不能在吃到三分之二的时候,搬着盘子,重新排着队伍,让阿姨(不是大妈)再给自己添一些饭,这会很怂诶,一个女孩子竟然要吃这么多饭,饭吃得多就算了,竟然长得还这么矮,这于人于自然,都不在理上。女性,矮子,再加上一副愚蠢的面容,总是会在奇怪的情况下受歧视的。
吃饭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啊,每次搬着刚盛好饭菜的盘子都想笑,如果点上了自己想吃的菜,还想跳一跳。一具死鱼般的身体里裹着一个疯子。先用筷子把饭菜一点点地移到勺子里,在用勺子把饭菜送到嘴里,似乎通过延长吃饭的步骤,就能把食物的量增加似的。如果点到大排阿炸鸡腿阿这些,把勺子当作刀叉,要一点点地钝下来,像吃牛排似的,然后才能入口的。这人真作的要命。
可谁叫这人牙齿不好呢。
读小学的时候,小卖部里卖着五毛钱一瓶的桔子汁,不过我不知道五毛钱能不能买到有着250ml汁水的桔子。当时大家喝桔子汁,是不会通过开瓶盖这样平庸的方式进行的,而是要在塑料瓶子底下咬个小洞,高高地把瓶子举着,挤压瓶身,把桔子汁射到自己地嘴巴里。我总是羡慕那些一咬就能把塑料给咬出个洞的人,这项工作于我实在是太难了,所以我总是让那些潮流里的同学帮我咬一个,然后和他们一起用潮流的方式喝桔子汁。
我是想写最近补牙的事情的,为什么说这么远去了。
突然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写,总觉得很矫情。对一个人来说是恐怖的事情,如果其他人未感受过,是要被笑话的。那天下午终于下定决心鼓起勇气去牙科了,突然想打个电话给妈妈,说说话,路上就不怕了。我在绍兴哭,我妈在黄岩笑,滑稽得让人想把脖子上的围巾卸下来,挂在树上打个圈。绕了篮球场两圈,终于出校门去了。躺在治疗台上身体抖抖索索的,医生说,你别紧张,我说,我控制不住,从前我去牙科他们都笑我,医生说,谁会笑你啊哈哈哈。一个月,经历了四场有痛感的噩梦。以后还会有的,医生说,没了神经的牙,最多只能用四五年了。希望那时候,我能找到男朋友了,或者已经结婚,希望能找到人一起去受苦难。
我想,怎么没有人来陪我啊,要是有谁来陪我,我什么都答应了。
然后我就放弃了。
好像一个人,也就这么扛过来了。
牙齿不好,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特别是对于一个看到米饭就想跳起来的人来说。今天吃饭的时候,突然想到,大概吃饭是为了活着或者活着是为了吃饭这样的讨论是从来没有意义的。吃饭与活着,是紧紧缠绕在一起的,二者是没有相互的目的性的。不想活的时候,就不想吃饭了,不吃饭,也就活不了了。吃饭与活着,是对犟脾气的情人。
有的时候,会突然地对有个孩子很向往,似乎生了一个孩子,就能把这一辈子的重要使命完成了似的。如此,拥有一个女儿身或许是自己的福气,比起男人,难度大大地降低了。希望孩子,能有一口从他陌生的爸爸那里继承一副好牙口,一生没有贪心,像白象说的,内心平静,就能永远永远地吃下去。能吃,便不死。
前段时间,看到张贤亮用满目泪水这种词来形容他极度饥饿时对食物的感觉。马缨花的杂粮饭,一粒一粒颗粒饱满,泛着莹光似的。人能食谷物,大概是一件最艺术的事情了。
所以,饭啊,不能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