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路过了江湖
文/蔚小亓
1.
“我已经受够了！什么武学奇才！什么天下第一！我都不要，我都不要了！现在我只要你！离离，你不要死，你不要……”
躺在他怀中的女人已经用尽了身上最后一点力气，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她洁白的衣服上，印染着鲜血晕开形成的一朵朵鲜艳美丽的花朵。她胸前的伤口还在不断地往外涌出鲜血。
“肖崎，答……答应我，不要……不要再趟……江湖……这一摊浑……浑水。不……不要……”女人的力气终于还是用完了，她累了，累到自己还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离离！你不要……不要死！离离！不要……不要……”肖崎听着自己最深爱的女人的声音从自己的耳边渐渐消失，身体渐渐失去了温度，他的人生中第一次如此不受控制地掉下了泪水，“不要……不要……”
“李雨阳！我恨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2.
现在的武林，优秀的习武之人已经是少之又少了。那些年轻人一个个心浮气躁，根本就不肯静下心来好好习武，能成大器的基本没有。
但是如果一定要说有哪些令江湖中人津津乐道的习武奇才的话，那就有继四大门派额掌门之后的“新四侠”——肖崎，李雨阳，林寇和慕容易。而其中，肖崎就是新四侠之首。
肖崎能够如此有名而且还被排在了新四侠之首，除了他自身有着的高强的武艺之外，他的出身也是令人惊奇。
肖崎不属于哪一个门派。他小时候被遗弃在了黄河中，为他师父所养。而他的师父肖老先生将肖崎捡回去后，不仅把他养育成人，还把自己毕生所学的武学绝学都传授给了他。
而肖崎虽然有着一身武艺，但他却一直谨遵师父教诲，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显露出他会武功的事实。
若不是后来不小心把李雨阳给打败了，他又怎么会有后来这一些不愉快的经历？他的离离，又怎么会因为他而死呢？
3.
那是一个中午，太阳最火热的时候。肖崎像以往一样背着早晨上山砍的木柴走到市里去卖。
虽然师父在自家院子里种了粮食，足够他们爷俩过日子，但是师父喜酒，因此肖崎常常在练完功后从树林里伐些木头带到换钱给师父买酒喝。肖师父虽然隐世，但对肖崎到市里买酒也没有说什么。
肖崎像平常那样走着去他卖柴火的地方，突然看见前方围了一大群人。于是他便丟下肩上的担子给一旁卖菜的老奶奶看着，自己跑上前去一探究竟。
人群中央的，是一个比武擂台。
设擂的是附近酒家的老板。据说他们家有一坛珍藏多年的上等女儿红，老板对武林中人无比钦佩，认为好酒应该送给好汉，所以在这里设下擂台，准备把珍藏多年的好酒赠给打擂成功的“好汉”。
“女儿红？”肖崎听见奖励竟然是一坛酒，突然来了兴致。
他卖柴本来就是为了买酒孝敬师父，现在有免费的好酒，不如……
“不行！”肖崎狠狠地摇了摇头，他想起了师父不让自己在外惹事，所以现在他要是走上了擂台，不仅会在外人面前暴露了自己会武功的事实，而且回去后肯定少不了师父的一顿责骂。
“不行不行！”这样想着，肖崎就转身欲走。
“啊！”就在肖崎刚要走突然听见擂台上传来了一声惨叫。肖崎回头一看，发现原本站在擂主位置上的哪位粗壮的大汉此时正躺在地上嗷嗷大叫，一个眉清目秀的白衣男子一只脚踩在他的身上。
“这酒，我收下了。有谁不服？”白衣男子的语气十分冷淡，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转过头轻轻一跃，落在了那坛女儿红前。
围观的人群原本没人想上去，可是其中有一些人被白衣男子挑衅的语气给激怒了，纷纷走上擂台，然后又被轻而易举的击倒。
肖崎越发觉得有意思，也不想去管师父会不会责骂，往前迈了一步，“我来试试！”
肖崎走上擂台，围观的人群看见上去打擂的人是一副樵夫的打扮，开始议论纷纷。
“你？”白衣男子轻蔑地一笑，又一跃，落在了肖崎的面前。两人对视两秒后，顿时间周围火光四起。
白衣男子也许是一开始没有想到肖崎会是习武之人，以为他就像那些乡野农夫一样只会使用蛮力，所以并没有使出几成功力。却不料肖崎的身手十分敏捷，自己因为太过疏忽竟然打得有些力不从心。
再看肖崎，脸上始终保持微笑。他只不过是用了平时不怎么会练习的基本功而已，并没有耗费多少力气。
白衣男子因为自己的大意有些手忙脚乱，慢慢地开始认真应付肖崎使出的一招一式。肖崎也看出来刚才男子并没有使出全力，也开始认真起来。
就在这时，白衣男子在躲避肖崎的一个进攻时不小心出现了一个漏洞。肖崎也抓住了时机……
白衣男子落败，嘴角处还带着一丝血，众人欢呼。
白衣男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满意地大笑，他站起来，伸出双手作揖。
“在下李雨阳，未请教阁下……”
白衣男子才刚一报上名号众人便又开始议论。肖崎不解，李雨阳也仿佛没有看到似的不去理会。
“在下肖崎。只不过是一个普通樵夫而已。”肖崎忽然意识到李雨阳可能是个有来头的人，连忙撇清关系，提着打擂赢来的女儿红就要走。
“肖崎兄弟且慢！”李雨阳看见肖崎要走，连忙叫住他，“我看你武功高强，不像一个普通的樵夫。不如与我到附近酒楼坐下，我们好好谈谈？”
“咕～”肖崎刚想拒绝，他的肚子就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李雨阳听了哈哈大笑，走过去搂着肖崎久进了那家设下擂台的酒楼。
4.
李雨阳确实是有来头。他是武林有名的武学天才，三岁的时候就被送上武当山跟着现在的师父学武，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打遍天下，除了那些教他武功的长老师父和其他门派的掌门人，他到至今都还没有遇到过对手。所以这次会被肖崎打败，他很惊讶和很兴奋，便决定要好好认识一下他的这一个对手。
肖崎原本以为李雨阳不像个好人，邀他所谓的好好谈谈应该是想要报复，却不料现在他竟然会跟李雨阳聊得如此投缘。
他们两人不一会儿便开始称兄道弟起来了，并约好改日再打一场。
天色已晚，两人道别后各自回自己的住处。
肖崎原本以为师父知道自己打擂后应该会大发雷霆，但没想到师父只是摇了摇头，说了句“罢了，罢了。”便开始品尝那坛美酒。
次日，肖崎照旧在小树林里练功。突然听见身后的草丛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声。肖崎警惕起来，一动不动地盯着草丛。
突然，草丛中窜出了一个身影扑向了肖崎。肖崎立刻与来人打了起来……
几个回合后，两人都躺着草地上哈哈大笑。与肖崎比武的，就是李雨阳。
“师哥！在干嘛呢？”离离提着篮子走来，看见躺着地上的肖崎和一个陌生男子，隔老远就大声的问道。
肖崎和李雨阳都立刻坐了起来，肖崎冲肖离离用力地挥手，李雨阳则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离离。
离离跑过来把早饭拿给肖崎，听完肖崎对李雨阳的介绍后笑吟吟地看着李雨阳。
离离是肖师父的独女，长相美艳动人。她与肖崎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就定下了婚约。
李雨阳目不转睛地看着肖离离，不自觉竟有些出神，直到看得离离双颊通红跑开了之后猜回过神来。
离离实在是太好看了，以至于李雨阳在与肖崎告别很久之后心中也久久不能忘记她得长相。尽管肖崎跟李雨阳说了他与离离已有婚约，但李雨阳觉得自己就是对离离动了心。
5.
肖崎在擂台上打败李雨阳的消息很快就在江湖上传开了，于是原本的“新三侠”也就变成了“新四侠”，而肖崎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所谓的“新四侠”之首。
肖崎在江湖上的名声大噪，人们都说他是比武学天才更高强的隐世高手。对于他在江湖上的盛名，师父虽然不满，到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会看着肖崎一天天开始表达骄傲的样子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十年才举行一次的武林大会又要开始了。
李雨阳虽然被肖崎抢了“新四侠”之首的称号，但也好像毫不在意的样子，亲自过来热烈地邀请肖崎参加武林大会。
肖崎因盛情难却，而且渐渐喜欢上当第一的感觉，于是连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武林大会开始的那天，已经将近肖崎和离离的婚期了。但是肖崎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要走。
临行那天，肖崎带着行囊去跟师父告别，但是师父只是默默地挖着地里的野草，没有叮嘱也没有责骂。只有离离，她给肖崎送上了一个荷包，那是她亲手缝制的，原本是要准备在新婚当天再送给他的……
肖崎虽然有些心疼离离，他舍不得离离，但是他觉得他必须去武林大会。他隐藏自己已经太久太久了，这是个机会让他出人头地，成为武林第一。他不想这一生都像师父这样默默无闻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他也想给离离安逸的生活。
于是，他最后一次摸了摸离离的头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6.
距离武林大会结束已经十天过去了。肖崎还没有回来，离离也没有肖崎的半点消息。肖师父最近染上了风寒，身体非常虚弱，现在已经躺下了。
离离很害怕，现在肖崎不在身边，父亲又生病了，要是……
离离正想着，屋外突然传来了非常急促的敲门声。离离以为是肖崎回来了，连忙跑出去开门。可门才刚打开，离离就觉得一阵头晕，晕了过去，倒在了门口……
等到第二天离离醒来的时候，屋子已经是一片狼藉。她连忙跑回屋内，只见屋子里有打斗过的痕迹，地上满是鲜血，还有几具尸体。
离离吓得赶紧走到厅里，只看见肖师父的胸口插着一把冰冷的剑，肖师父的身体也是一样的冰冷。
肖师父死了。
离离嚎啕大哭，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时李雨阳刚好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这副场景也是十分意外。
自从肖崎失去联系后李雨阳有事没事都会来这里看看离离，给离离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顺便帮她打探肖崎的消息。这一来二去，李雨阳和离离也是非常熟了。现在肖师父死了，肖崎又不在，只有李雨阳能够帮助离离了……
李雨阳帮助离离处理好了肖师父的后事，不久后便找媒人向离离提亲。身心俱疲的离离虽然一开始拒绝，到最终还是答应了。
跟李雨阳完婚后离离依旧住在曾经她和肖崎居住的小屋里，李雨阳也住在这里，但偶尔会离开一段时间，就像当初他俩没有成亲一样。但离离也不在乎，在她眼里李雨阳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大哥，她不觉得他会做什么坏事。
一切都好，直到那个女人找上门来……
7.
肖崎在武林大会结束后的回家的路上遭到了别人袭击。
在他骑着快马，带着成为武林第一的喜讯连夜飞奔回去的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伙黑衣人。
他们用绳子把肖崎的马儿绊倒后一拥而上。肖崎正摔倒在地上还没有站起来，他们便扑上来，把肖崎控制在地上。
对手人太多，再加上没有防备，尽管肖崎奋起反击，但很快还是败下阵来了。
肖崎被困在了一间破旧的房子里，他的脚筋被挑断了，根本就一动也动不了。
肖崎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已经赢得了武林大会成为了天下第一，为什么没有得到别人的尊重反而会变得如此狼狈？
他想离离了，想师父了……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肖崎兄弟，成为天下第一的感觉可好？”
是李雨阳！
肖崎抬起头，看着以前熟悉的温和的脸上面狰狞的笑容。
“雨阳兄，怎么会是你……”肖崎看着眼前的人，脸上的懊恼被惊讶和不肯相信代替。
“肖崎兄，当第一的感觉很好吧？”李雨阳狞笑地看着肖崎，“你知道我当第一的时候有多开心吗？我一直都是最好的，凭什么，凭什么你一出现就抢了我坚持多年才得来的第一！你明明只是一个乡下佬，一个樵夫而已！”
“雨阳兄，我……”
“你给我闭嘴！你抢了我的天下第一，没关系。我现在已经不怪你了。因为……呵呵……”李雨阳收起了脸上的狰狞，冷笑了几声，“你的离离妹妹和师父……”
“什么！”肖崎听到师父和离离就急了，“你对我师父和离离干了什么！你这家伙！”肖崎想过去打李雨阳，可现在的他根本动都动不了。
“没什么，我不过，就是杀了你师父，娶了你的青梅，仅此而已。”说完李雨阳哈哈大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把他放了。让他爬回去！我想，等你爬到你师父家时，我和离离的孩子也该出生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8.
离离从来都不知道李雨阳早就有妻子了，而且他的妻子还是武当派掌门的独女。所以当那个来势汹汹的女人找上门时，离离还她以为是找错人了，直到她报上了她相公的名号。
“就是你这个贱人？”女人用鄙夷的眼神扫视离离。
“姑娘，你是不是找错人了？”离离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会有人一见面就骂人？
“看来是你了。”女人突然就走上前赏了离离一巴掌，“我是李雨阳师兄的夫人，牡丹。”
“什么？”离离捂着脸吃惊地看着那个女人。
这时李雨阳穿上了鞋子走了出来，一把搂住了牡丹。
“牡丹，怎么了？”李雨阳的语气十分温柔，就算是当初他让媒婆来跟离离提亲时都说话没有这样温柔过。
“师兄，你挺厉害嘛。你在这还有一个妻子？” 牡丹推开了李雨阳的手，说话带着刺。
“她？是那个姓肖的女人，我就是玩玩而已。什么妻子？”李雨阳看了离离一眼，眼神冷漠，“反正我过几天要杀了她，你那么爱玩想玩就给你玩吧。”说完李雨阳转身就走。
离离十分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她想跑，可是她带孕的身子要跑根本就不方便。
牡丹看了一眼，突然就抽出了佩在腰上的剑刺向了离离的胸口。离离的一袭白衣立刻被鲜血染红。
“就这样吧，走了！”牡丹看了倒在地上的离离一眼，走了。
离离躺在地上，以往的种种浮现在了眼前……
9.
不久后，一辆马车停在了小屋门口。车上的人谢过赶马车的人后，艰难地爬了下来。
他看见倒在了地上身上一片血红的离离，用尽力气爬过去抱住了离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