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忆奶奶

一晃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清明节，往年清明我都会和先生带着孩子回老家祭祖，祭奠我那已经过世了十几年的奶奶。

奶奶是一个传统的小脚老太太，满头花白的头发在脑后绕成一个髻，插上一枝银发簪，甚是利落。小时候总是喜欢坐在她脚边盘问她一些旧时的事情，在她兴致来了的时候会给我学些古时小姐梳妆打扮的样子，惟妙惟肖，要是在现在奶奶怕也是一个戏精吧，我常常这样想，可惜她是一个旧时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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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命很苦，据说她十几岁的时候父亲过世，在地主家打长工，年纪大一点，嫁给她第一任丈夫。婆婆是个厉害的角色，一次争执中奶奶丧失了左眼。等到在婆婆家生了一个男孩没多久丈夫就过世，被卖到了第二任丈夫也就是我爷爷家。

遇到爷爷的时候，爷爷前妻留下了五个孩子，四男一女，大的十几岁，小的三四岁。爷爷身体不是很好，不能做重活，家里一家老小的担子几乎都压在奶奶身上，白天天不亮就去队里挣工分，晚上回来还要忙着给家里大大小小的人编织草鞋，肚子饿了就啃草皮，吃树根，冬天的时候手肿得跟萝卜一样。等到那些孩子大些，奶奶自己也相继生了三个男孩，老大是我爸，日子更艰难了。

奶奶真是苦命，到最小的孩子六岁的时候掉水里没抢救过来，隔一年，倒数第二小的孩子又生病过世，相当于剩爸爸一根独苗。熬到孩子们成家了，爷爷过世了，那时候奶奶也六十多岁了，我不知道奶奶经过这么多事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一定很痛吧，我猜想。

奶奶又是个性格要强的人，说真的，从小跟着她，很佩服她。到我记事起，总能记得七月天大中午的光个脚在外面割茅草，日子虽然艰辛，倒也是一家其乐融融。要是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奶奶也算是修得正果，偏偏奶奶是个苦命的人。到她80多岁的时候，爸爸也因病过世了，那一刻奶奶的天是真的塌了。本来有严重风湿性关节炎的双手双脚更加挤成一团，好像以此身体上的疼痛来减缓精神上的不适。那一段时间经常能听到奶奶半夜轻轻的哭泣声，也许，漫漫长夜才是属于她的吧。第二年，奶奶离开人世，那一年，我的孩子在肚子里五个多月。也许那个时候的奶奶是真的解脱了……

今天是清明节，只愿奶奶下辈子不要这么辛苦。

清明时节忆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