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鹿/卡黄】《出雪镇记》第三章节 落日的余温(完结)
第三章节 落日的余温
1.
“一定要给阿黄找到抑制剂才行。”陆婷换了一件深色高领毛衣,头发梳成马尾辫,整个人利落而又干练。手里拿着纸和笔,坐在沙发上认真思索着列出必需品清单。“还需要消炎药,酒精,眼药水…”
清单写完,陆婷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所列事项比她设想的要琐碎。依照目前一尘不变的阴霾雪天,白天的时间并不充裕,一个人出去风险太大。
“走吧。”冯薪朵穿好大衣,里面只套一件白色卫衣,背上双肩包,破天荒地主动催促起陆婷,“再不走,一会儿天又黑了。”
陆婷看向床上仍在昏睡的黄婷婷,又瞄了眼对面规规矩矩坐着的李艺彤,慢腾腾地拿起外套,犹豫着该怎么叮嘱她。
“我不会碰她的,一根头发都不会碰。”李艺彤站起来,刘海儿遮住了贴纱布的右眼,表情坚定地她走到陆婷面前,举手起誓,“我用左眼发誓,倘若动她一下,永远失明。”
储藏室大门上飞溅的血迹足以证明一颗不屈本能的决心,陆婷担心的反而是拼死决绝的李艺彤,平日总是冒失冲动的家伙,此时板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冷静克制,判若两人。
“别说傻话,”陆婷按下李艺彤起誓的手,理顺她凌乱的刘海儿,柔声叮嘱她,“好好照顾阿黄。”
“能把omega的身份隐藏好几年,出差怎么会忘带抑制剂呢?”冯薪朵裹紧卫衣上的帽子,一步一个脚印跟在陆婷身后。雪又下了一晚,一脚踩下去立马淹没小腿,才走了几十米,两人已经气喘吁吁。
“阿黄的性格怎么可能忘带这么重要的东西。”陆婷挥舞着在酒店值班室里找到的铲雪锹,酸痛的手臂只能勉强地小幅度来回移动。“抑制剂放在行李箱,两车追尾的时候被撞碎了。”
冯薪朵点点头,回想当时的情形,原来黄婷婷愁眉不展是有隐情。可惜她们当中另一个被标记过的omega早就不需要抑制剂这种东西了。
“我来。”冯薪朵大步走到前面,夺过陆婷手里的工具,用保存尚好的体力几下开出一条路。“累坏了吧。未标记的omega第一次是最难搞的,光用手是解决不了的。所以说,这种事还是得身强力壮的alpha来…”
“你现在回去还来及。反正你们alpha想标记几个都可以,越多越好,免得总和一个人呆久了腻歪。”陆婷甩开腿,不顾前方积雪厚重,一个人气呼呼地往前走。
冯薪朵吓得紧忙追上,拦腰抱住陆婷,“哥,小鹿,小婷,笨笨!我开玩笑的,别当真!我的意思是,这事应该让李艺彤来做,咱们四个两A两O正好,黄婷婷当初就不该拒绝。”
“因为是omega,所以alpha的追求就必须接受吗?”陆婷挣开冯薪朵的怀抱,彻夜未眠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你们alpha有想过我们的感受吗?一旦被标记一辈子都是你的人,可是你想找新欢却是分分钟的事,每个被你标记过的人都对你死心塌地,我算什么,等你施舍爱意的宠物吗?”
“你对我死心塌地?那干嘛让黄婷婷亲你!”冯薪朵急的猛一跺脚,整个人像颗颤栗的松树抖下一层积雪,噙着泪的双眼死瞪着陆婷的衣领,忍无可忍的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你脖子上全是她留下的痕迹!”
风忽而间停了,雪花悄无声息地落在两张涨红的脸庞,和温热的泪水滚滚而下。
陆婷抹了把脸,捡起铲雪锹,吸了吸鼻子,“痕迹总会消失的,但标记永远都在。”
李艺彤端坐在沙发上,听到床上昏睡着的黄婷婷不时在梦呓,反反复复只有陆婷的名字。
她站起来走到床边,在黑暗的房间里仿佛一尊棱角分明的雕像。伫立许久,左手缓缓抬起,伸向左眼摘下纱布,暗影中一团红光隐隐在左脸逐渐发亮。
“这么黑,怎么不开灯?”
陆婷一进酒店房间,先把灯打开,拎着袋子走进卧室,李艺彤捂着左眼出来迎接她们。“眼睛怎么了,是不是发炎了?”
陆婷从背包里拿出抑制剂,把黄婷婷的问题交给冯薪朵去处理,自己拉李艺彤去卫生间处理伤口。
“在药店里找了半天,这种消炎药可以消除眼部红肿。先消毒,清洗下伤口。”
卫生间的冷光灯打掉李艺彤脸上所有的血色,陆婷帮她把左半脸的头发别到耳后。一张苍白如雪的脸蛋暴露在灯光下,李艺彤左眼的眼白全部红了,乍一看像个血窟窿。
陆婷被血瞳凝视着,似有一道红光在脑海中闪过,拂去许多记忆里模糊不清的灰尘。
“她心里没有我。”
褪去往日的活力与热情,李艺彤嗓音低沉地说到储藏室里痛彻心扉的经过。“她知道我不会轻易放弃,所以故意欺瞒身份。而我像个傻子,死命的作就为了让她回头看我一眼。最难受的日子不是其他人对我恶语相向,而是我最在乎的人一言不发。她在储藏室里向我求助,仅仅因为我是一个alpha,倘若还有一个人绝不会轮到我。我不想像件工具一样,用过后被嫌弃的丢到一边。”
那时的李艺彤爱的有多浓烈,陆婷全都看在眼里,想过劝阻,可处于地下恋情的她好像也没那个资格。
“抱抱我好吗,大哥,那时只有你愿意抱我…”
陆婷张开手臂将她揽入怀中,高了大半头的李艺彤埋在她的肩头,发出呜呜的悲鸣声,像只受伤的海豹。
“乖,不哭了,对眼睛不好。”
李艺彤抬起头松开了手,左脸残留着几行血色泪痕。陆婷赶紧拿酒精棉帮她消毒,止住了血泪。
“大哥对不起,把你衣服弄上血了。”
“没关系,用冷水能洗掉。我今天还去超市拿了瓶洗衣液,一会儿把这两天换下的衣服都洗出来。”
“这种阴冷的天气,衣服洗了不知多久才能干…”李艺彤看向洗手池,里面泡着昨天她换下的衬衫,一池冷血鲜红夺目。“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洗手台上洗漱和护肤用品摆放的井然有序,毛巾架上全是她们自带的毛巾,洗衣筐里是换下的脏衣服,地上一瓶除菌液,一瓶洗衣液。酒店配套的一次性物品不知何时都收走了,现在这里看上去和她们宿舍的卫生间布局一样。
陆婷捞起水池里的衬衫放掉血水,打开水龙头,在冷水中揉搓几下,血渍逐渐消失了。“就洗这一件,很快会干的,等它干了我们就能回去了。”
陆婷将筐里的衣物一件件整理好,打算单独装起来。从洗手间出来问冯薪朵要袋子,无人回应。她急忙放下跑到卧室,只剩黄婷婷一个人睡着,冯薪朵不见了。
“锁好门,我去找她!”
说是找,可陆婷坐电梯一到大厅就懵了。外面黑漆漆一片,连路灯都没有,她去哪找?
“狗子?冯薪朵!”
回答她的只有大厅里只有空调持续不断的暖风声。
陆婷握住手电筒,裹紧大衣,鼓起勇气推开了酒店的大门,酒店外的雪镇安静的如同进入了真空。台阶上有一串新的脚印,陆婷拿着手电筒顺着脚印绕到了酒店后方,黑茫茫的一片中恍惚看到一个白影在动。
“冯薪朵?”
顾不得积雪灌进裤腿里的冰冷,也来不及确认走动的那一团到底是不是人,陆婷不顾一切冲了过来。当她走近才看清,那团白影似乎是个雪人。
雪人有一个人高,体态有些过于清瘦,肩膀有些黑色的丝线,像是…头发…
“哥,”
雪人的头部忽然露出两块亮晶晶的瞳孔,陆婷尖叫着向后撤,雪人一把抓住她,“别怕,是我。”
雪人晃了晃头,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是冯薪朵。
“你在这干嘛,弄了一身雪冻坏了怎么办?!”陆婷又怕又气,赶紧拍掉冯薪朵身上的雪。她和李艺彤在洗手间说话的功夫,冯薪朵身上怎么会积攒这么多雪。
“下雪当然要堆雪人,你看,那边有好多雪人,我从没见过这么多雪人。”
陆婷举起手电筒,顺着冯薪朵手指的方向照过去。随着冷光扫过,大雪中一个一个人形雪人逐渐变得清晰,高矮胖瘦形态不一,有的雪人姿势别扭,造型十分怪异。
距离她们最近的一个雪人腹部隐约有什么在反光。陆婷拉着冯薪朵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手电聚焦在反光处,看上去是块玻璃。冯薪朵直接上手,三两下抠出了反光物体,确切的说并不是块玻璃,而是2.5D的玻璃屏,雪人的肚子里包裹着一部手机。
陆婷拿过手机擦掉积雪,不小心按亮了屏幕。手机没有密码锁,屏幕上显示正在编辑的短信界面,上面写到:【老婆,这场雪实在太大了,我就不回去了…】
2.
“我从没想过把你当作一件工具。”
李艺彤将陆婷手洗的衬衫抖平,用衣架撑好挂到空调下方。转过身,只见方才躺着的黄婷婷支撑着坐起来,声音沙哑地为自己辩解,“更不会嫌弃你,把你丢到一边…”
错过最佳注射期的抑制剂虽然能够抑制信息素,但在恢复体力这方面并无显著效果。黄婷婷依旧脸色惨白,冷汗打湿了额前的碎发,下巴微微打颤,整个人像刚从海里救上来一样。
李艺彤抽出一张湿巾递给她,头别向另一边回绝黄婷婷渴望交流的眼神,漠然地结束话题,“过去的,不重要。”
“不重要?”黄婷婷拉住李艺彤递湿巾的手,想到这只温暖的手将永远不再拥抱她,心如刀割的追问道,“你是说,我在你眼里一点也不重要了是吗。所以你才投入陆婷的怀抱?”
“那只是朋友的安慰。”李艺彤拽出自己的手,尴尬的远离床边坐回沙发上,膝盖收拢,目光落在空调下的衬衫。“和你们在这个房间里做的事没什么区别。”
黄婷婷下意识攥紧被角,抑制剂可以克制信息素却无法消除人的记忆。她清晰的记得自己是如何对陆婷死抓不放,缱绻缠绵间很难分的清多少是信息素怂恿,又有多少是情愫作怪。
“发现行李箱里的抑制剂碎掉后,我犹豫了很久。想过借,可是陆婷和冯薪朵在一起后好像没见她用过抑制剂。还想过等你们睡着后,自己偷偷去药店买。可是后来雪镇发生的一切,让我放弃了这些想法。也许秘密在这个时候被你发现…是件好事。”
“好事?”李艺彤眉心紧促,口吻冷静地分析当时的情形,“如果我没有克制住自己,在信息素的诱惑下做出那种勉强的事,即使发现秘密,我也没有资格去揭穿你的谎言。这样说来,的确是件好事。”
黄婷婷懊悔地深叹一气,不禁苦笑。说到底怪她自己,编了一个如此荒唐的理由拒绝李艺彤,亲手打碎了她们之间宝贵的信任,现在想重新拾起这一地的碎片,流血是应该的。
“在你表白之前,公司高管找过我,他们劝我和你保持距离,不要产生不必要的感情。”
李艺彤当然知道公司会从中做梗,但是每每看到陆婷和冯薪朵如胶似漆的感情,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把所有的错都怪到公司头上。
“看来公司从来没有怀疑过陆婷和冯薪朵的关系,否则她们现在怎么还这么好。”
“公司今天利用她们的感情炒cp,明天又各自安排对象炒绯闻,你觉得这样算好?”自从当年选秀那次挤大巴,李艺彤因为没抢到和她一座闹别扭和她冷战了一天。黄婷婷就知道,她和李艺彤根本熬不过流言蜚语的考验。“即使我们在一起,也不会比她们做的更好。”
“至少我知道自己被爱过。”李艺彤站起来,转过身背对着黄婷婷,泪水无法抑制地涌出眼眶。她双手交叉在胸前,任眼泪蒸发。“如果我能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自作多情,如果你肯告诉我实话,也许…也许我不会表现的这么差。”
泪水浸湿了纱布,李艺彤左眼瞳孔被懊悔灼烧的隐隐作痛,她紧咬下唇拼命忍住不发声。一双手臂从背后将她紧紧搂住,渴望已久的温柔瞬间瓦解了她冰冷的坚强。
“怎么会是自作多情,明明我也爱着你…对不起,让你承受了这么多,我应该早点告诉你…发卡,我们还能回去吗?”
李艺彤腰上的手臂渐渐收紧,身后有股熟悉的力量执拗地想将她拉回到那个横冲直撞的年纪。倘若真的能回去,这一次黄婷婷能否与她一起不撞南墙不回头…李艺彤笑着摇了摇头,她转过身摘下眼罩,血瞳里的黄婷婷面向她主动张开了手臂。
“我们得回去!”
陆婷拉着冯薪朵跌跌撞撞闯进酒店房间,两人的大衣被积雪覆盖,乍一看像两个逃跑的雪人。
“发卡,阿黄快收拾东西,雪镇不能再待下去了,赶紧走,立刻,马上!”
3.
“婷婷还在发烧,外面这么冷她会生病的!”李艺彤握住黄婷婷冰凉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冷静地提出质疑,“怎么突然就要走,不是说好等公司的人来接咱们么。大哥,你们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了?”
站在李艺彤对面的陆婷脸色苍白如纸,止不住颤抖的手悄悄背到身后,往日最伶牙俐齿的她舌头此刻仿佛打了节,对于自己刚才所见不知如何开口。
“雪人。”冯薪朵打了个哈欠,脱下外套抖抖雪,雪地里慌乱的奔跑似乎耗尽一天仅剩的体力,揉着眼开始讲述雪夜里令她难忘的场景。“我们看到好多雪人,就在酒店后面。哦,还有手机…”
“手机借我用下!”陆婷把手伸向黄婷婷,话题转移到公司,“再给公司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到底来没来。”
黄婷婷感激地拍拍李艺彤的胳膊,手被松开后走到床头柜把手机递给陆婷,“那天通话后公司再没来过电话,现在手机没信号根本打不出去。”
陆婷眉头紧锁,掏出自己的手机。四个人纷纷检查信号与网络,通通没有,大雪显然远比她们想的具有破坏力。
“既然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那我们现在更应该离开。”
李艺彤拉住冲向行李箱的陆婷,加重语气阻止道,“现在确保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话音未落,房间刷地一瞬间掉进了黑暗。陆婷下意识去抓冯薪朵的手,“狗子!”
冯薪朵刚点开手机里的手电筒,陆婷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四个人缩在一起不约而同的将手电照向房间门口。
“大概是保险丝断了吧,有人会修吗?”被夹在中间的冯薪朵不慌不忙的问。
“我们还是,尽快走吧…”黄婷婷说完腿一软栽倒李艺彤怀里。三个人急忙将她抬回床上,陆婷壮着胆把房间大门反锁,又搬把椅子将门抵住。
房间里乌漆麻黑,空调也停了,陆婷把房间里能保暖的物品都拿了出来,四个人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外面盖着大衣,又冷又怕哆哆嗦嗦的紧拥在一起。
“等天亮我们再收拾东西。明天先去药店找退烧药,再去超市找些保质期长,方便携带的食物和水。”冯薪朵打光,陆婷找来纸笔记下离开雪镇需要准备的事项。
“我们四个人带得了这么多东西吗?”考虑到黄婷婷目前情况特殊,李艺彤思考问题不再像以前那样简单粗暴。
关于离开的方法,陆婷仔细想过,走路实在是万般无奈的最后选择,最好能开车。她们来时开的保姆车这两天一直停着,只要汽油还够,启动应该不是问题。“明早先检查保姆车,最好是开车走,不过也要做好步行的准备吧。”
李艺彤点点头,身边的黄婷婷正瑟瑟发抖。她脱掉毛衣里面只剩一件薄T恤,果断伸出手臂将黄婷婷搂进怀里紧紧抱着她,散发全身的热量来暖着她。
冯薪朵看了看,从被窝里抽出手也要脱衣服。陆婷急忙按住她,“你干嘛,嫌热啊?”
“我也想温暖一下你嘛..”冯薪朵怪委屈的。
“笨。”陆婷笑着用脸蹭蹭冯薪朵的头,敞开怀抱与爱人和朋友紧紧相拥,闭上眼轻声细语着,“睡吧,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陆婷梦到自己在太空里迷路了。四周是一团黑暗,直到前方出现一团温暖的光,她飘向那团光。距离越近,越能感受到光的热量,光团逐渐变得耀眼,散发出灼热的温度。她猜想,自己大概是遇到了太阳。
陆婷睁开眼,一阵又一阵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脸上,冯薪朵熟睡的脸浮现在眼前。不知不觉,夜里相拥而坐的四人相继躺下,酣睡中度过了惶恐不安的一晚。
至于睡了多久,陆婷放下没电的手机披上大衣,下床撩起窗帘向外望了一眼,一道刺眼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到脸上。陆婷条件反射地松开手,揉了揉差点被晃瞎的双眼。当她再次拉开窗帘时,视觉已经开始适应久违的强烈光线,窗外艳阳高照的是太阳。
顾不上独自享受阳光的暖意,陆婷赶紧叫醒其他三个人。不看表也知道时间已经是中午了,距离天黑她们只剩半天时间。
四人洗漱完毕,开始收拾行李,尽可能淘汰不必要的物品。
李艺彤摘下空调下的衣架,昨晚洗的衬衫已经干了,血迹还是没有彻底洗净,衣领上一团淡粉色如同被落日染红的云。
陆婷清点完行李后看到房间角落还有一个箱子没人动,过去打开发现里面全是这几天她们换下的脏衣服。她把箱子拉好上了锁,仍进了卫生间。
“在检查一遍别落下什么重要物品,手机,证件之类的。”陆婷环视一周,看见冯薪朵把坏掉的游戏机装进了包里。“坏的别带了,回去再买个新的。”
“只是屏幕碎了而已,修一修就好了。”冯薪朵疼惜的抚摸着这部跟了她好几年的掌机,叹了口气,“我和它是有感情的,感情是不能用钱买的…”
陆婷愣了一下,蓦然感到眼睛有点酸。
“检查完了,现在走吗?”李艺彤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黄婷婷,像对蜜月旅行的情侣一样。
陆婷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床铺叠放整齐,所有物品都放回原处,干净且安静,她相信这里再不会有任何奇怪的声音。
“走吧。”陆婷郑重地关上了门。
四个人拎着行李箱走楼梯下来,将酒店的房卡放回前台,推开大门走出了阴冷的锦江之星。
保姆车在外面停了几天,陆婷重复三遍总算把车启动了。李艺彤和黄婷婷留下看车,陆婷和冯薪朵去药店和超市。
天晴了,地面的积雪慢慢开始融化。陆婷直接推着购物车把食物运过来,饼干,面包,火腿肠和水,还有退烧药,能用到的几乎都带上了,时间还早。
“吃顿热乎的再走吧。”
陆婷把车开到她们之前来过的面馆。小店也停电了,没有空调的暖风,店里冷的像冰窖。
“哥,我想吃饺子。”冯薪朵舔舔嘴,开始点菜了。
陆婷记得厨房冷柜里有不少速冻水饺。“想吃可得动手帮忙啊。”
“你在这等着吃就行了。”李艺彤脱下大衣把黄婷婷包的像个粽子,衣服虽然穿的少脸上却红扑扑的。
三个人煮了两袋水饺,四个大碗摆在一张桌上。陆婷拨了一碟蒜,冯薪朵找出一瓶山西老陈醋,李艺彤给黄婷婷倒了一点辣椒油。四个人在冷清的小店里吃出了过年的味道。
吃完饺子,天色已近黄昏,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都系好安全带。”在陆婷的叮嘱下,就连坐在副驾驶的冯薪朵也乖乖的把安全带系上,李艺彤搂着黄婷婷披着毯子坐在后排。
保姆车谨慎小心地开向酒店后方,整座雪镇只有这里的积雪还没堆成高楼一般的雪墙。太阳虽然出来了,但大雪早已覆盖了一切,眼前白茫茫一片,陆婷看不清到底有多少雪人挡在前方。她小心点着油门,尽量在不伤害雪人的同时,从他们之间的缝隙开过去。
“你看。”冯薪朵指着前方,原本挡在路上的雪人底部忽然开始松动,身子歪歪斜斜地栽向另一边。
陆婷深呼吸仔细看了眼倒下的雪人,圆滚滚的肚子摔开后只有雪。她松了口气,踩着油门从倒下的残雪中压了过去。一个一个的雪人在落日的余晖中慢慢融化,阻挡住去路的雪人纷纷倒向两旁,渐渐地为保姆车让出一条雪路。
突然,一声沉闷而巨大的轰响从车后传来,车窗在震颤的余波中瑟瑟发抖。
陆婷看向后视镜,晚霞中,小镇被大雪掩埋的建筑物终于露出本来的面目,雪墙如同垂暮的巨人缓缓倒下,冰冷的雪镇似乎终于开始回温了。
“雪化了,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回去的路。”
陆婷看向落日,向着唯一的光源,浓郁的彩霞中白雪泛着金粉色的光。前方的路越来越开阔,脚下不由加重踩油门的力度,雪镇在后视镜里渐渐缩小,在车窗融化的雪水中慢慢模糊。
“可惜了,这么多的雪,忘了打雪仗。”冯薪朵拿出手机想拍下车窗外此生难得一见的雪景。随着镜头闪光灯亮起的那一刻,车底传来一阵激烈的颠簸,手机脱手而出砸在陆婷的太阳穴。
陆婷闷哼一声,松开了油门。四个人随着失重保姆车瞬间坠入了冰冷的黑暗。
“之后呢?”
记者又厚又大的眼镜片反射出一道白光,闪过陆婷失神的双眼。
陆婷回过神儿,露出艺人专业温柔的笑容回答道,“之后老张带人找到了保姆车,还好人伤的不重,修养一段时间还能继续工作。”
记者同情的点点头,推了下眼镜。
“关于这场雪灾,各国专家都有研究,目前可信度最高的是’太阳衰老’导致全球温度异常,有人说雪灾只是末日的一个征兆。请问,你怎么看待这场雪灾?”
陆婷转头看向不远处始终亮着的红光,脸上的笑容有些疲倦。她低头揉了揉太阳穴,抬起头再次面向记者时,在对方明亮的镜片里看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