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啊每天写1000字路人故事

大病初愈

2016-10-28  本文已影响37人  杨纯

大病初愈

那是一个阴雨连连的早晨,她好不容易才打到了一辆出租车。她把行李箱放在后排的座位上,自己则迅速关了伞坐到了前排。她还来不及坐稳,车子就发动了,因为后已经传来了一阵阵不耐烦的喇叭声。这条街道总是拥堵不堪,似乎容不得任何人多停留半秒。司机面无表情的问她,“去哪?”她稍稍挪正了身子,看着司机回答到,“机场。”她习惯性的挤出一丝笑容,以示礼貌。可是,司机已经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她坐在出租车里,身上却阵阵寒意。刚才上车的短短几分钟里,她的裤腿被雨水溅湿了,身上的外套也有一些潮寒。这样糟糕的天气让本已烦躁不安的她变得更加焦躁起来。

到达机场的时候,雨还在下个不停。她迅速下车,拖着行李箱向机场大厅奔去。机场的气温明显比市区低,她冷得打了个寒颤。

11点43分,飞机从城市上空缓缓飞过,她看着这个渐渐变小的城市,轻叹了口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总会爱上不该爱的人。二十出头的时候,她疯狂的和一个女孩子相爱。她瞒着家人和女孩同居,直到女孩的背叛,她才离开了深爱四年的爱人。在她心里,那一段恋情是甜蜜却又隐涩的,还有无可奈何的小心翼翼。想到这,她的眼角竟然有些湿润了。她闭着双眼靠在椅背上,旁人都以为她已熟睡。其实,她只是不敢睁开眼睛,因为害怕眼泪会不争气的滑落眼角。

在和女孩分手之后,她和一已婚男人相恋。男人成熟稳重,虽然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对她却是真心实意的疼惜。当她沉溺于爱情的甜蜜的时候,男人的老婆找到了她。在办公楼的门口,她被重重打了一记耳光。那正是下班的时候,因此引来了一大群好奇的驻足者和无数的窃窃私语。第二天,她辞了工作,也删除了男人所有的联系方式。那一天也是一个阴雨天,她站在公交站台上,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和大街上脚步匆匆的行人,她心如死灰,她想,这辈子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可是,五年后,三十五岁的她却对小她八岁的男孩心生爱恋。她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爱上了,还是只是因为贪图男孩的年轻和热情。她感觉和男孩在一起的时候,又有了那种患得患失,甜蜜又痛苦的恋爱的滋味。她贪恋着和男孩在一起的时光,却又小心翼翼的隐藏着两人的关系。后来,男孩说要和她结婚,并在事先没有告诉她的情况下,安排了和父母的见面。那一次见面,她窘迫不安,男孩父母眼里的挑剔和讽刺显而易见。他的母亲反复提醒着她的年龄和她已不再年轻的外表,话里话外都充斥着鄙夷和斥责。她不敢看男孩的父母,对男孩投来的抱歉神色也视而不见,她只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在公司门口被打的那一天。

温湿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溢出。她一下子惊醒了。她转过头看着窗外,不动声色的拭去了脸上的泪水。看着窗外白晃晃得刺眼的云层,她有些错愕,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就睡着了。

飞机在尼泊尔的加德满都国际机场降落。出了机场大厅,她被明晃晃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但没有了湿寒的阴雨天气,她的心情明快了些许。

第二天她便去了此行的目的地——帕斯帕提娜神庙,那个又被称为“烧尸庙”的地方。

听说帕斯帕提娜神庙是几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对它,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对于宗教的东西她一向不太有兴趣。可是,这段时间神庙的名字一直在她的脑海里盘旋,像是某种说不清的召唤一样。

走进神庙,她有些慌乱,甚至有想要马上逃走的冲动。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但却一直心神不安。神庙里到处是她看不懂的神塔和神像,还有随处可见的苦行僧。他们脸上甚至身上都涂成了红、橙和灰白色,他们大多是垂暮的老人,灰白而杂乱的发丝和饱经风霜的面颊像是在诉说着他们所经历的常人难以忍受的磨难。但,他们脸上安静而闲适的神情仿佛又在诉说着另外一个关于超脱和净化的神话。看着那些旁若无人的苦行僧们,她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于是,她放慢了前行的脚步。

在巴格马蒂河畔有石造的火葬台。她经过的时候,有大批的游人正在驻足观望。一个火葬台边上站满了当地人。一具被橙色僧袍紧紧包裹着的尸体被放在边上,有几个年轻人正忙着在火葬台上有序的砌码着木柴堆。木柴堆搭好后,几人合力把尸体放了上去。祈福仪式结束之后就有人点着了柴堆。不一会,浓黑呛鼻的烟雾从火葬台升起。一个手持长棍的年轻人走上火葬台,不时的翻弄着燃烧的火堆。她闻到空气中有一股令人作呕的焦臭,但却像被钉在了原地,无法离开。待火苗殆尽,台子上只剩下黑乎乎一团的时候,又有人拿着长棍走上火葬台,把余烬推到了巴格马蹄河中。最后,几个人从河里提来几桶水,“哗啦哗啦”冲洗着火葬台上残留的余灰。

她看着空荡荡的火葬台,除了那常年火烧留下的黑色痕迹,什么都没留下。她恍惚觉得刚刚那一场露天火葬只是她的一个梦,梦醒了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围观的游人渐渐散去,她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走。这时,她看见了坐在火葬台边上的那个老人。他是什么时候坐在那里的?还是他一直都在,只是她没有注意到而已?老人目不转睛的看着火葬台,脸上没有一丝恐惧或无奈。他只是那样安静的看着,似乎在平静的等待着自己的死亡一样。突然,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在生死面前,那些深藏的苦痛仿佛瞬间找到了出口,她掩面痛哭。

走出帕斯帕提娜神庙,她的眼睛有些红肿,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的。可是,她就像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一样,终于可以再一次眯着眼看着刺眼的阳光,深深而贪婪的吸一口新鲜的空气了。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