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麂魇》第三章：洞房、疑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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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于易水天不亮就起程踏上了回归延平的路。他的心情无比沉重，在夜里万家那间并不隔音的客房里，他惊心动魄地陪着林如霜挣扎了半宿，直到忍无可忍敲开了隔壁的门。
透过万全福微微支开的门缝，他眼角的余光分明看到林如霜裸露外面的身体，一抹的红染着一抹的白，白的是那么柔美的肌肤，红的却是那么醒目的血腥。
那一刻，于易水心里涌起一股冲动，只想像无畏的勇士般一脚踹飞这面目可憎的男人。但这样的想法终究只偷偷冒了个尖，很快就自觉沉入了心海的深处。这不是自己的女人，这不是自家的事。他提醒着自己，家家都有难念的经，自己的生活不也一团乱麻，又有什么资格操心别人的家事？
即便如此，他终究还是抢过了万全福手中的鞭子，当一个不彻底的好人，苦苦劝着气喘如牛的男人，“我说表哥，这大半夜你折腾啥呢？让我看戏还是让我睡觉？”
“对不住啊表弟，”光着上身的万全福返身掩上门，边推着他回房边抱歉地回到，“你不知道这婆娘，不管真是不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很多事就像一粒石子投进水中，除了泛起一两朵细微的泡沫，终究不能改变什么。于是林如霜的悲剧也一如继往地延续着。
婚礼后的第二天，许多村民奇怪地看见，万家的新娘子披头散发，从万斛米行里跌跌撞撞地跑出。她的后面跟着酒气熏天的矮男人，老鹰抓小鸡一样地撵着，这样的场面把整个村子的人都轰动了。
女人一路哭哭啼啼地跑到倒流河边，再也无路可逃。赶上的男人一把兜住女人的腰，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饱打。那时林田氏掂着小脚，急急忙忙地闻讯赶来，见了大惊，冲上前拼命地扯男人的手，被男人顺势一搡，就倒在了河滩上。
被打的女人见了，没命地弯下身，护着母亲。林田氏颤威威地想从女人的保护里爬起来，猛听见男人嘴里骂骂咧咧的话，“我打死你这贱人……我叫你犯贱，我叫你偷人……”听到这话，林田氏立刻失去了起来的勇气，只觉得一口痰粘粘地卡在喉咙里，半天也吐出不来，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
从那后，到死林田氏都没能再爬起来。
夜晚挨着白天，白天连着漫长的夜晚，林如霜困在这样的世界里没有尽头，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渐渐看不到一点红晕的血色。
她没有怪男人，也许这就是命吧。她迷迷茫茫地想着，因了这样的想法而一次次逆来顺受着男人狂风暴雨的摧残。
倒流河泛着微微的寒气，在她的脚下静静地流淌着。在男人越来越多地习惯了留连酒馆的夜晚，女人也越来越多地习惯了一个人坐在河边的石板上。
夜色下，发白的河水在她的脚下，低低地拍打着河床。女人望着水中一朵朵破碎的浪花，出神地想象着水里的世界。
她还记得小时候，林田氏对她说，倒流河是最冷的河，因为许多女人都从河边的石板条上跳了进去，成了水鬼。她就问林田氏，水鬼是什么样的？林田氏告诉她，水鬼又冷又湿，拉着长长的头发，满脸都是水花，都是眼泪。
“怎么会有眼泪呢？”她记得当时的自己，满脸写着好奇。
林田氏没有再直接回答，只是叹着气对她说，“丫头，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而现在，林如霜好像明白了。坐在河的岸边，她就忍不住想，什么时候，自己会不会也成为这样一个又冷又湿的水鬼？
女人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男人来了，喷着酒气的男人的脸冲着她怪怪地笑着，一把把她按在了冰凉的石板条上，“来吧。”男人说着，手灵活地伸进了女人温热的胸膛。
“别，别在这……”女人被动地推挡着，因害羞而忘记了寒冷。
男人顺手给了女人一个耳光，现在，这样的动作对他来说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你这不下蛋的母鸡，老子爱在哪里就在哪里……”
这不是她的男人，这是老天爷派来收拾她的魔鬼啊。女人这样想着，再也没有抗拒的力气。
男人哆哆嗦嗦地扒出女人的衣服，凑到鼻子前大口地吸着，青筋从他的脸上一点点暴涨起来。女人忍不住就想大叫，却发现男人脚下一滑，不知踩到了什么，身子滴溜溜地沿着石板滚到了河里，发白的河水很快就没过了男人的头顶。
女人抱着发抖的身子，站在原地，好久才明白似的尖叫起来。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