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柴书院征文|【陆游】一世浮名,半世伤情
山河破碎,风雨飘摇。命运的一波三折又缘何不是因为一次次的妥协。红颜已逝,枯骨成沙,只有在梦里,他才能逃离这一切,装作现实中的悲惨境遇才是一场梦魇。放翁看似自勉,又何尝不是自嘲?
昔日的红烛缱绻再无从追寻,再执着的双手依然握不紧时间的河流,穷其一生去追求,最终都不过化作一阵烟尘,飘散于青天之上。陆游对宋朝的热情,终其一生,却不曾熄灭。
砍柴书院征文|【陆游】一世浮名,半世伤情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卜算子《咏梅》
记得鲁迅先生说过“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是可悲的民族,而一个拥有英雄而不知道爱戴他拥护他的民族则更为可悲”也许宋朝大概如其所言吧。岳飞,辛弃疾如此,陆游何尝不是?
当才华遭遇潜规则,当傲骨被碾成尘埃,当真情换就成筹码,还有谁能把憔悴的枯颜赌向那不可挽回的年代。
“零落成泥碾作尘”陆游此生仕途便如这零落的梅花,遭人嫉妒,遭人陷害。那个时代的对与错从来不由规则衡量,祸国殃民的秦桧被认为是在保护国家,保护百姓。而主张抗金的人反倒被认为视血流成河而不顾。
陆游才华横溢,堪比神才,早期科举被举荐第一,只可惜“走见前面遭人陷害,落在后面遭人白眼”千百年来不曾改变,绍兴二十三年,他到临安应进士试,因“喜论恢复”,受到秦桧的忌恨,复试时竟被除名。突遭横祸,此生的仕途便几乎断送,宋孝宗时期被龙大渊,曾觌等小人的排挤,在四川王炎幕府时要经略中原,本以为能发挥才智,结果事与愿违。直到秦桧这个不知残害多少文人武将的祸水死去,陆游才稍稍有所建树。
砍柴书院征文|【陆游】一世浮名,半世伤情向来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柳永才情旷古,终不过是一场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的虚无。苏轼博通古今,仍无法抗拒接连遭贬的暗流。
人世间向来祸不单行,仕途无路可寻,报国无门,昔日红袖添香在侧的温存也终究妥协给了封建礼教,面对棒打鸳鸯他却无可奈何......
此情可待成追忆
焦仲卿,刘兰芝活着之时曾发出“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的誓言,死后依然“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祝英台见梁山伯死去,悲恸万分,墓室訇然中开,遂扑入穴中双双化蝶,他与唐琬也唯有一曲钗头凤可作惦念。
本以为一别之后再也无从相见,偏偏造化弄人,天下之大,容四海山川,天下之小,偏偏相逢在沈园。他日的柔情蜜意,在这一刻无非是赤裸裸的折磨。越是回忆越是心痛。
往昔温庭筠终究是负了鱼玄机,再多的“斜晖脉脉水悠悠”哪怕“肠断白萍洲”终是无法换回幼微的惊鸿一瞥。陆游终是负了唐琬,即便不是他所愿,但他依然成为封建礼教赤裸裸的帮凶。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有孩子成了女人的原罪,吃人的封建礼教却被人人奉为圭臬。陆母千般阻挠这对伉俪情深的爱人,还拿什么相生相克,阻挡仕途来让陆游休了自己最心爱之人。父母之命,不可违。不孝的罪名岂是可以轻易承受,他终是妥协给了封建礼教,两人所剩下的只有执手相看泪眼。
此时此地,容不得二人多多回忆。唐琬给表哥敬酒,彼此间道些相互珍重。唐琬正欲离开,陆游心潮澎湃遂写下一首《钗头凤》
砍柴书院征文|【陆游】一世浮名,半世伤情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钗头凤》
殊不知多年的时光,早已是物是人非。沈园桃花凋零,恰如当年分别的场景,他日的海誓山盟依稀飘荡在耳边,只可惜,人成各,今非昨,唐琬感慨万千……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钗头凤》
“天阶夜色凉如水 坐看牵牛织女星”每年的七夕,尚可许一对伉俪夫妇相会,而此地一别想要再见,如同痴人说梦。每至黄昏雨打落花,人情薄如凉水,想要诉说无尽的心事,却无人可言。
比起李清照,上苍也许更加眷顾唐琬。赵士程,同情她的遭遇,用炽热的胸怀抚平她内心的创伤。然而此情此景便让她想起那些缱绻的过往,她又何尝不是欲哭无泪?
此后,每至沈园,陆游总能忆及往日的温存,只可惜唐琬早已不堪忍受爱情的水深火热,早已郁郁寡欢,不久香消玉殒。独留他一人心碎万千。
不堪幽梦太匆匆,情劫也许是他一生无法冰解的哀伤,但他对宋朝的忠贞至死犹存。
家祭无忘告乃翁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砍柴书院征文|【陆游】一世浮名,半世伤情宋朝这个重文轻武的时代,缺的不是英雄,而是伯乐。
“我本将心向明月 奈何明月照沟渠”君心不似我心。只可惜有人贪恋王权富贵,凭借莫须有的罪名便将岳飞高贵的头颅变成东窗事发的靶子,结果宋朝赤裸裸的将万里江山拱手他人。
生于国破家亡之际的陆游,复国之梦早已深深烙印在血液里。“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身在囹圄仍泯不了他振臂一呼写下“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的豪言壮语。那种国难当前,想要杀敌报国的情怀不是三言两语便可言清。只可惜他的赤胆忠心,终还是不敌朝堂之上的凄风冷雨。奸佞当道,又岂是一个文人墨客可以回天?
砍柴书院征文|【陆游】一世浮名,半世伤情“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看似光明一片,却又何尝不是郁郁不得志的自嘲?空余报国情,隐退到田间,那种欲罢不能的感觉当真让人有如饮鸩止渴般难受。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刻却连红巾翠袖,揾英雄泪的人都不复存在。陆游,辛弃疾,不同的人命运却又如此相似,只可叹生不逢时啊。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陆游至死不曾都改变自己的志向,当时在世人眼里竟成了不识时务者。“心在天山,身老沧州”直至将死都不曾见到中原收复。留下“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的恨世遗笔便不久与世长辞。
回望陆游这一生,似乎有所不值。倘若稍知变通,懂得圆滑。也许便会爱情名利双收。然若此,发黄的史册中中便不会有这样一颗星熠熠闪耀,一边哀叹报国无门,一边仍在振臂疾呼。
沈园芳草依然,那场匆匆而过的爱情一如这寥寥数句的诗文。“宁鸣而死,不默而生”纵沉浮一生,未曾减退他对宋朝的热情。那场千年的烟雨,至今依然散发淡淡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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