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风急,君且添衣
一百年后,我们将开始,并永远怀念教授。——题记。
教授发来信息,说为考察我的文学水准,让我写一篇有关他的文章。我回信:风流韵事,当以传之。又一想,教授何来风流,更无韵事。他是个可怜的人。
教授说一天上六节课,累到吐血,我回信:人类会记住你的。
教授不满,怨我风凉,我回信:其实,我曾经的理想是当一名教师,可惜,没能实现。
教授无限感慨,道:我帮你实现了。我回信:所以,你要珍惜这份骄傲,哪怕一天上六十节课,也有珍惜。
教授终于嗔怒:原来重点在这里。
教授是高中同班同学。那时的我们,在厕所偷着抽烟,在操场对天漫谈,在校园的每个角落,尽己所能演绎心中的风花雪月。而这一切,都和教授无关,他是我们的公敌,我们怀疑他是拳击手(班主任)的眼线。尽管无数次从他的眼神里读到过慌张、无奈和渴望,但年少正直的心,如何能生出一丝怜悯,来接纳一个背叛的人?直到即将毕业,才知道这些是深沉却再也无法挽回的误解。对教授,我们多了一份歉疚。毕业后很久,都不再有教授的消息。
再次联系上教授,大概是三年后了。记不清是怎么取得了他联系方式,但肯定的是一次电话过后,他的号码又在通讯录里静静地躺了好久。和教授打的火热,是又要行将毕业,对社会的惶恐,对前途的迷惘,对未来的不安和焦躁交织在一起,在我的世界恣意蹂躏。那时候,在网上的一则心情分享,偶然接通了和教授间断绝多年的桥梁。那段日子,每天都要来一碗教授的鸡汤,才能平息心里的恐慌。传说,一生中的每一段路,都有一位摆渡人,若非,彼岸只能在影影倬倬中失掉方向。教授,是我的摆渡人。
教授曾经喜欢上了一个火车上的姑娘,我笑他疯癫。后来,他去了郑州,那些日子,他是快乐的。再后来,他痛不欲生,问我能不能陪他再走一趟郑州。我说,郑州,渡不了你。之后,他去了嘉峪关,一个人,一呆就是五年。而关于郑州,我们都不再提及。
一五年,我半夜到嘉峪关,教授来接站,言语间,满是欢喜。时夜恰值风起,他提醒我,塞北风急,君且添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