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读三国（11）：刘焉入蜀：心野、眼高、手低、命好
刘焉虽然有皇家血统，但是当他看到“灵帝政治衰缺，王室多故”的时候，提出了一条“刺史、太守，货赂为官，割剥百姓，以致离叛。可选清名重臣以为牧伯，镇安方夏。”的建议。
其实他是有私心的。
他的私心就两个字——避难。所以他的第一选择是——交阯牧——跑得越远越好！
但是当他听了一耳朵一个从蜀地广汉来的叫董扶的侍中的一段议论后，心思又开始活泛起来了。
董扶有点神神叨叨，说得好听，叫做谶纬家，说得难听就是个搞迷信的。
但是他却无意间嘟哝了一句：“京师将乱，益州分野有天子气。”
恰恰这句话被刘焉听去了。
很快，这句话似乎就要应验在他身上了。
因为益州刺史郤俭由于赋敛烦扰，激起民变。
于是灵帝听从了刘焉的建议，派了几个海内闻名的清名重臣去当封疆大吏，比如刘虞去幽州，刘表去荆州，贾琮去冀州，而刘焉则通过一番运作被派往益州做牧。
没走之前，刘焉的心是欢的，但是了解了一下当地的政情，心一下子就哇凉哇凉了。
原来当地有个叫马相的家伙在绵竹自号黄巾，一二天里就聚集起数千贫苦的老百姓，直接杀了绵竹的县令。
后来民众越聚越多，现在已经集合到万余人了，破州略县，已经攻下了雒县、蜀郡、犍为三郡，益州刺史郤俭也已经被杀了。
马相已经自称天子，难道这天子气要应在他的身上吗？
于是，刘焉带着几位新任命的官员（神叨叨的董扶也在内），走位飘忽，借口陆路栈道不通，要经由荆州入巴蜀。
到了荆州，会会朋友，看看风景，居然“退进”（停）了下来。
好在留在益州打游击的从事贾龙（素）带领数百家兵在犍为东界，摄敛吏民，得千余人，进攻马相的乌合之众，居然一战而胜，益州的假天子气被迅速肃清。
就在刘焉长吁了一口气的时候，贾龙迎驾队伍已经来到了荆州，作为天子任命的益州一哥，这才坐着滑杆，眼望着群山，大摇大摆地进入了蜀地。
于是，有野心，而且心比天高的刘焉开始了在蜀地的一系列骚操作
《三国志》载：“焉徙治绵竹，抚纳离叛，务行宽惠，阴图异计。”
下车伊始，还颇有见地，招安叛乱残部，抚恤死伤群众，施行宽免的休养政策。
但是最后一句，就彻底暴露了刘焉的勃勃野心。
当然啦，写《三国志》的陈寿做的是蜀汉的官，对于前政权，自然要极尽挖苦之能的。
So，不堪的描写来了：
“张鲁母始以鬼道，又有少容，常往来焉家，故焉遣鲁为督义司马，住汉中。"
传说张鲁的妈会法术，什么上天入地、遁形穿墙都不在话下，最神奇的则是驻颜。也就是《志》里写的“有少容”。
而且“常往来焉家”！
这是主动上门啊！
有贼心的刘焉于是安排张鲁去汉中当官，把她儿子调得远远的。
原来，《三国志》里还藏着这么香艳的故事呐！
你以为张鲁走就走了吗？
张鲁也是个狠人。
据说五斗米道创于张修，此人与张角是同时代的人物，只是张修在汉中、巴郡一带传道。
后来刘焉入蜀，招纳了张修，派他和张鲁去汉中打苏固，结果张修却被张鲁干掉了，其部众也就归了张鲁。
应该就是张鲁出镇汉中时发生的事情。
张鲁不但收编了张修的道众，自己称师君，而且“断绝谷阁，杀害汉使。”
断绝了蜀中与关中的道路。
吓得刘焉赶紧上书皇帝“言米贼断道”，道路不通啊，不是我背叛朝廷啊！
上了人家的妈还不算，刘焉还找借口杀了不少当地的世家。
这样一系列的骚操作，直接把当年赴荆州恭迎他的贾龙给逼反了。
《英雄记》记载说：“刘焉起兵，不与天下讨董卓，而保州自守。”
蜀郡人任岐、陈超举兵击焉。
董卓又派人劝贾龙说：刘焉外来户，要在蜀郡自立，所以对你们蜀郡人肯定不会留情，早晚要下杀手，你看，蜀郡土著任岐被逼反了，你也要耗子尾汁啊！
不过眼高手低的刘焉命好，任岐、贾龙先后兵败，蜀地全部归了外来户——刘焉。
这一刻，刘焉应该有一种志得意满的感觉，益州山高皇帝远，关起门来成一统，不失为天子气啊！
但是没想到，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有人把他给告了。
谁啊？
同宗——刘表。
刘表在荆州做牧，虽是膏腴之地，怎奈不像益州有山川之险可以自固，经常成为周边列强觊觎的对象。一会孙坚打过来了，一会袁术打过来了，一会张济又打过来了。所以他最看不得刘焉过上了太平的小日子。
于是刘表参了刘焉一本，说他“有似子夏在西河疑圣人之论！”
这可是比岳飞还早的“莫须有”罪行啊！
“有似”——好像有！
子夏是孔子晚年的学生，比孔子小四十岁，但是很有些慧根，位列“孔门十哲”之一。
孔子去世后，他跑去魏国的西河讲学，自成一派，韩非子非常崇尚子夏，称“儒分为八，不及子夏”，所以也有人将子夏视为法家之源。
所以刘表上表说刘焉在蜀，犹如子夏在西河，子夏分庭抗礼，刘焉则要自立为王。
这可正戳到朝廷的痛处了。
怎么着，朝廷任命的西南王要造反，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自己给自己掘墓吗？
于是赶紧派了个“晓谕”。
派谁？
刘璋！
也就是刘焉的儿子。
汉献帝是真糊涂，派儿子去晓谕老子，这不是放虎归山吗？还真当刘璋学习献帝语录很认真，可以相信啊！那时可没有识别的仪器可以测谎。
反正，刘璋没再回去。
要不怎么说刘焉命好呢！想啥来啥。想去当州牧，就去当州牧；想去益州，就去益州；想平定蜀郡，就平定蜀郡；缺个继承人，儿子马上来了。
但是好命也有终点。
因为刘焉真反了。
原来西凉的征西将军马腾屯兵郿坞起兵反李傕，刘焉和他留在朝廷的大儿子刘范和马腾通谋，引兵袭长安。
但是密谋泄露，马腾战败，退归凉州，刘范被杀。
刘焉另一个留在京城的儿子刘诞也被波及，惨遭屠戮。
好在议郎庞羲偷偷地将刘焉滞留在京的几个孙子带回了蜀地。
那些日子，刘焉流年不利，州治绵竹被天火烧城，车具荡尽，延及民家，一片瓦砾。
于是刘焉徙治成都，既痛其子，又感祅灾，兴平元年（公元194年），背上长疮，不治而亡。
到死也没当上皇帝。
三十年后，公元221年，刘备在成都建号称帝，董扶的预言终于应验。‘
那时刘焉的儿子刘璋也已经离开了成都，去到了荆州，荆州的竟陵（湖北省天门市）正是刘焉的老家。
只是不知道刘焉的尸骨是否葬在老家，抑或留在了成都。
刘备登基的那一天，不知道刘焉的坟头是否冒出了青烟?
文 | 云间大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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