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牙记

在2020年6月25日之前，我从未想过我这一生至少要经历一次拔牙。

大概是在今年的三四月份，我用舌头发觉到嘴里上排靠左的一颗大牙已经残损得只剩下些许牙茬，便急忙问我妈:“妈，我有一颗牙坏了，可以再长出来吗?”说着，我张开嘴给我妈看。“唉呀!你都19了，已经没有替牙的机会了。早跟你说爱护点牙齿……”我顿时就像听到炸弹爆炸的声音一样，陷入了无比绝望的之中。牙齿虽小，但也是每天都会用到的吃饭工具啊!我如何接受这个现实?我以前一直幼稚地以为牙齿就像头发一样，失去了也总会长出来，直到今天，唉!早知到替牙只是小时候的特权，我一定会将它看重得比眼睛差不了多少。“没办法，趁早镶牙吧。如果不及时镶上，旁边的牙也会变得松动，那样就麻烦了。”妈妈显得有些担心，但她显然体会不到我内心深处仿佛感受到身体变得残疾的绝望。“先看看吧，万一奇迹发生，牙齿长出来了呢?”我出自本能地敷衍道。

这样过了三四个月，我的这个牙茬又掉了一小部分，拿给我妈看。“这回不能再等了，明天让你奶带着你镶牙去吧。”“行吧，反正我也看透了，假牙虽然性质不一样，但毕竟也能用来吃饭，况且这牙在里面，看不出什么异样来。明天就跟我奶去镶牙。”

第二天一早，我若无其事地与奶奶一起走上了牙医店的楼梯，到了等候厅，映入眼帘的是坐满了所有座位的男女老少。是啊，我没想到原来这么多人牙齿不好，而且不意间看到一个侧脸与身形都很好看的女生，大概与我年龄相仿，我不禁窃喜:能在紧张关头看一眼佳人，并且还是与我遭遇相同的佳人，这是多么舒心乃至令人惬意的一件事啊!

就这样，我豪情满满地走进了手术厅。奶奶与拔牙的师傅熟，直入主题:“看一下我老孙子这牙吧。”我便无所顾忌地张开了嘴。“剩一些牙茬，这个需要拔，今天人多，明天早饭过后早点来吧!”“那好，明天咱们再来。”

第二天，七点，我还没睡醒，耳边隐约听到奶奶的呼喊声:“赶紧起来吧，水生，今天早点去不用排队。”我便挣脱着睡意起来了，赶紧吃过早饭，刷了牙，不知道今天的实际操作是什么样呢。我竟不意间打起了冷战，被妈妈观察到了:“水生，你今天别去了，哆嗦个什么劲啊，值得怕成这样?”“就是怕万一太疼忍受不了。”“没事，打完麻药之后什么也感觉不到的，不用怕啊。”拔过几次牙的奶奶在一旁安慰道。“打麻药是用药针吗?应该很疼吧?”“就跟发烧打药针一样，刺一下，然后就没事了。”“行吧，希望如此。”

临出门之时，奶奶叫我带一本书，如果要排队就先读会儿它。我就随手拿了这些天一直在读的《古文辞类纂》，毕竟其中有很多富有胆气的文章，读了也许能减轻心理负担。

或许因为来得早，这天与前一天不同，不仅没有看到美女，总共加起来也只有四五个需要看牙的。这样一来，我的内心变得既荒凉又痛快，便主动跟牙医说道:“叔，我需要拔的是牙茬在一颗的还是两颗的?”“一颗的。”

既然是一颗，我就不那么愧疚了，而且还可能跟遗传有关呢。“先漱漱口。”旁边放着一个自动接水的塑料杯，我漱了一下口，并做好了将要被打针的准备。还没等反应过来，针头已经碰到了上牙床，突然一针下去，难免有些不适，并且注射麻药的几十秒也未曾消减这种刺痛，但我还是忍下来了，毕竟小时候做的头部手术比这个严重多了。

“好了，这会先漱漱口，稍等一会儿。”牙医将药针拔下，而我的打上麻药的那片牙床突然变得肿胀起来，由于靠近嗓子眼，我咽吐沫乃至呼吸时比较吃力，并恶心想吐。牙医说这是正常现象，打上麻药自然这样。我便又漱了漱口，这次由于紧张，让饮水机里的水溢出来了一些，就像我的漱口水一样洒落得很不均匀。我用舌头抵了抵牙茬旁边的一颗牙，发觉那里也被麻药僵住了，不知道是不是正常现象，又使我多了丝慌张。

“这回开始拔了呦。”说时迟，那时快，仿佛刀片一样的东西（其实应该是镊子）进入了嘴里，先在那片牙茬上面松动一下，这更像是一种策略，然后利落地进行着拔牙，由于已经打好了麻药，那片区域并未感受到像平时牙疼一般的疼痛，只是轻微地感到那里似乎在动，所以事前的恐惧就都消失了。牙医拔下了第一颗牙茬，用镊子夹给我看，跟我前天掉的牙茬差不多大小。然后又以同样的手段将余数几个牙茬悉数拔下，似乎是四个长而尖的牙根，医生说这颗牙是六龄牙，所以牙根这么多。看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离开了自己，我的释然是大于忧伤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样下个月才能安上新牙呢!

哦，对了!有个插曲忘提了:牙医看到了我放在一旁的《古文辞类纂》，不断试着把这书名念出来，但最后一个字总是读错，我就告诉他那个字读“zuan、三声”。他大概是翻看了一下，不禁赞叹道:“小伙子好学啊!将来一定是个人才!”旁边的妇女（之前的邻居）也附和道我的成绩一直很好。哈哈!在这里竟然也会被夸奖，真是太感人了，尽管我表现出谦虚的样子。以后更得加劲努力呀!

这次拔牙，虽然不算什么大事，但它无疑是一次对我勇气与意志的磨练，不管过程多么惊心动魄，但我最终坚持了下来!从今以后，我也要用这种勇气与意志去对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