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父亲,我想你
亲爱的父亲,我想你
文/高峰青青草
一
转眼立秋已过,到了农历的七月初一,想到明天就是七月初二,不由百感交集——农历七月初二,是我亲爱的父亲的生日。可是,父亲离开这个世界已经有六年多的时间了。
我的父亲生于一九四二年的农历七月初二,属马,狮子座,他酷爱自由,热情开朗,外刚内柔,感情细腻,与人为善,自尊心很强,常常说一不二。
父亲一生不愿为官,无论在当兵时还是在煤矿上工作时,都因认定“官身不自由”而坚拒领导的提拔,宁愿做一个普通人,过着知足常乐的拮据生活。我能够随遇而安,甘于清贫和寂寞,也是受到了父亲所持有的生活态度的深远影响。
我的父母养育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我作为唯一的女儿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自然备受父亲宠爱,虽生于贫穷之家,但像小公主一样无忧无虑地长大。父亲给予我的是无条件的真爱,这爱毫无疑问地滋养了我的灵魂,每当别人夸我有爱心时,我知道这要归功于父亲。
一个在童年时期能够得到充足的父母之爱的人是幸福的,内心富足的我在长大成人后一直能够主动屏蔽物欲的诱惑,看重精神生活,就是典型的一例。
父亲不仅给了我无限的包容和关爱,而且在平时会教育我做人要有骨气,“冻死迎风站,饿死不低头”;待人则要讲情义,关键时候,能拉人一把就拉人一把,千万不可落井下石,人与人之间最为可贵的就是雪中送炭,而非锦上添花。
二
父亲一直在用他的言传身教培养着我的爱心。记得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有一次学龄前的我被老妈带着去煤矿上探亲,父亲开开心心地买了油条给我吃——那时候的油条可是好东西,农村的孩子很难吃到,所以买的不多,记不清具体几根了。
忽然,一个陌生男人手牵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小女孩站到了父亲的宿舍门口,我好奇地看着他们,还没弄懂什么情况,却见父亲毫不犹豫地抓起油条递给我,笑着对我说:“快去,拿给那个小妮儿吃!”
我怯怯地拿着油条走了过去,默默地把油条递给了比我还羞怯的那个小女孩,然后呆呆地站在那里。父亲走过来,问了问男人家里的情况,知道对方是老家受灾才带孩子出来讨饭的,便给了他一些粮票,那人由衷道谢后带着正在吃油条的女孩离去。
现在回忆起当时父亲对此事的反应之快,应该是不止一次帮助过乞讨的人了,尽管我家也是穷人。那时的乞讨者,几乎没有假冒,都是真的穷困潦倒的人。
青少年时期在外漂泊过的父亲,曾经得到过不少陌生人的帮助,因此他总是会自然而然地去尽力帮助遇到困难的陌生人。我由此受到了无形的感染,至今对陌生人也会心存善意。
那次让我去给小女孩送油条,父亲的做法非常明智:一是避免了大人面对大人施舍吃食的尴尬,二是培养了我在与他人相处时的馈赠之心。是的,馈赠之心!那次的经历,在我的心里,从来都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施舍,而是平等相待的甘心馈赠。
等那对父女走后,父亲爱怜地看着我说:“高英,比比那个小女孩,你可是在福囤里!”我似懂非懂地听着,父亲笑着说的这句话却刻在了我的记忆里。
三
父亲年轻时在大连上过中专,后来又去当过兵,一直把大连视为第二故乡的他也算是走出了山东见过世面,最终因为要跟自由恋爱的我老妈结婚才退伍回乡。见识过城市生活的父亲在我们村算是思想相对超前的人,许多做法与众不同。
例如,按照老家的风俗,孩子称呼父母分别为“dada”和“nia”,我们兄妹却叫“爸爸”和“妈妈”,脱离了主流,因此还被人不断笑话。
例如,我们家虽然穷得有名,但是不乏书香之气,我们兄妹三个都因从小学习好而被人们称许,后来二哥和我没上过大学,却都在工作后又攻读了硕士研究生。
例如,给孩子取名字时,父亲放弃了名字中间加辈分的惯例,不仅给我们兄妹统统起了单字名,而且一概没有乳名,这在当时的我们农村老家,比较少见。
中专肄业的父亲一直喜欢雄鹰翱翔蓝天的意象,给我这个爱女起名字时,最初想到的是“高鹰”,后来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男性化,才决定改用“高英”——“英”字有“花”的含义,我属牛,还可以有草吃,至少饿不着。
不料,这一改不要紧,因为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前的人们大都崇尚英雄,所以与我重名的人无数,以至于我现在经常会被陌生读者问是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高英。
自2014年夏天开始写作,绞尽脑汁也取不出一个满意的笔名,折腾了几个笔名之后,索性回归实名“高英”,毕竟这是父亲用心良苦为我起的名字,自要珍惜。
可惜,父亲已经不能看到我在写作上的进步,不能再对着我念叨过去。前几天睡午觉时,我还梦见父亲没有离去,笑盈盈地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明天,农历七月初二,是父亲的生日,我却无法送给他自己亲手买的礼物,只有独自默默落下的泪滴,融成一句如鲠在喉的话语——亲爱的父亲,我想你!
(写于2018年8月11日下午,七月初一;首发于美篇,作者为美篇签约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