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修罗剑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
万里飞雪，将苍穹作洪炉，溶万物为白银。（备注：节选自古龙小说。）
雪将住，风未定，一柄血紫长剑自北而来，呼啸的劲风碾碎了空中的冰雪，穿透了万里的乌云，却仍斩不断天际间的萧索。
云化雨挟着小女万里疾行，好不容易脱离了正道众人的追杀，降落在一座小城之中，此时父女二人携手而行，在人群中穿梭。
“爹？我们要躲到什么时候？”小女孩生着一双奇异的眼睛，仿佛是碧绿色的，仿佛春风吹动的柳枝，温柔而灵活。
“雪儿，你不用担心，这世间之大难道还没有我们父女二人的容身之处？我们先在这小城之中补给一番，而后过了这座城，跨过鬼渊，就出了九州的境地，届时我们就安全了！”云化雨抚摸着女儿有些冰冷的小手温柔道。
“爹，你说的是真的？”女孩眨巴眨巴她那美丽的大眼睛问道。
“当然，爹爹何时骗过你！”云化雨笑起来眼角布满了皱纹，每一条皱纹似乎都蓄满了他生命中的忧患和不幸，只有他的眼睛始终是温柔的，和他的女儿一样，绿幽幽的，没那么亮，也没那么深沉，仿佛对这个世界仍旧充满爱意，纵有万般苦果，此刻他携着女儿，眸子里唯有坚韧和希望。
他们一边走一边瞧，终于瞧见前方有一间饭馆，此刻人声鼎沸，十分热闹的样子。
“雪儿，你想吃包子吗？”云化雨问道。
“嗯，雪儿想吃素的。”女孩高兴道。
“你和你娘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口味都一样。”云化雨嘴角笑容还未消失，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忧郁。
“爹爹，你又想娘亲了！”女孩仰首看着云化雨的眼睛道。
他苦涩一笑：“是啊！”
“客官，您想要点什么？”不知不觉间父女二人已然来到饭馆门前。
“来两个素心包子。”云化雨答道。
“好嘞，客官，您的热乎乎的素心包子。”店小二吆喝道。
“来，吃吧。”云化雨接过两个用油纸包裹的素心包子，又递了过去。
“爹，你不吃吗？”女孩问道。
“爹不饿，你吃就好。”云化雨答道。
“嘻嘻……爹爹真好。”女孩笑着眯起的眼睛，好似弯弯的月牙。
他们刚离开饭馆没几步，后方一阵嘈杂之声。
“咳咳咳……大爷施舍点吧，老身三天没吃饭了，快要饿死了……求你施舍点吧，咳咳咳……！”一老婆子，裹着破烂的大衣，手执一破瓷碗，正在冰天雪地里乞讨。
“滚开！臭要饭的，要死滚远点，别添我一身晦气！”一身着富丽的公子，一脚将其踢开。
……
“爹爹，发生什么事了？”女孩闻见了声音问道。
“不用多管。”云化雨冷冷一答。
“可是爹爹，那个老婆婆好可怜。”女孩回头瞧见她捂着肚子趴在冰冷的雪地上，正在不断呻吟。
云化雨顿了一顿，终究还是停下脚步，抚摸着女孩的头发道：“你想帮她？”
“嗯。”女孩坚定的点了点头。
……
“哎哟……哎哟，谁能救救我这个老婆子啊，老身家里还有一孙儿等着我回去给他喂食……谁能帮帮我……救救我那可怜的孙儿啊……”老婆子不断的叫唤，音调越来越小，小到细弱蚊蝇。
“给你。”此时一小女孩站在她的身前，递出手中剩下的一个素心包子。
老婆子终于抬起头，看见这父女二人，目光流转、声泪俱下。
“这位大婶，我这还有一些银子，你拿回去救你孙儿吧。”云化雨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递出去道。
“多谢、多谢，好人呐，你们是好人呐！”老婆子重复道。
“雪儿，我们走吧。”云化雨不想再耽误过多的时间。
“嗯。”女孩答应道。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女孩刚踏出一步却听后边老婆子呼唤她道。
“我吗？我叫云雪。”女孩转过身答道。
“哦，云雪、云雪，好名字啊！”老婆子重复两声，音调似乎与方才有所不同。
前方云化雨闻声身形一顿，忽然大喝道：“雪儿小心！”
“什么？”云雪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眼前一黑，一只秀丽的利爪，如疾风一般，朝着自己的面庞而来！
说时慢、那时快，云化雨全身灵力攒动，身形如闪电，间不容发之际从老婆子利爪中将云雪救出！
呲喇！
救人的那一刻自己后背却暴露在老婆子面前，他速度再快也躲不了这一招，只见后背外衣出现三道裂痕，竟已血肉模糊。
“你是何人？”云化雨惊愕道。
“哈哈哈……妄为魔教三当家，就这么点眼力见儿。”老婆子说话间，声音也变得尖锐，她缓缓撕去面皮，竟然露出柳叶眉、月牙眼、高鼻梁、樱桃嘴、鹅蛋脸,一副绝世美人的模样！
“千面婆婆！”云化雨将云雪拦在身后道。
“总算认得我了！怎么？还不束手就擒？”千面婆婆的笑脸看上去比这漫天的雪花还要白、还要寒。
“爹，你的背！”云雪在后面看到他血流不止，惊呼道。
云化雨攥紧她的手掌，将她抱紧，摇了摇头示意没事，而后对着千面婆婆道：“呵，这便是你们正道中人的行事？简直卑鄙！”
千面婆婆眼角抽搐，恶狠狠道：“对付你们魔教，怎能不使点手段，眼下多说无益，速速降了，可保你全尸！”
“就凭你？”云化雨一双奇异的眸子陡然露出精光，杀气喷薄而出，整个街道似乎被一阵寒风袭过，安静异常。
千面婆婆被这煞气所摄，忍不住后退一步，而后眯起眼睛道：“看来你是准备殊死一搏，不过在我看来也不过螳臂挡车而已，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里除了我还有谁！”
不知何时街道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希数不见，反而从小巷里、角落里渐渐有人影走出，渐渐填满这一条好似没有归路的街道。
此时雪突然停了，但天地间寒气却更重，肃杀之气亦更浓。
“云化雨，我们在此等候你多时了！”一人从人堆里走出，此人双鬓泛白，浓眉星目，一身华服镶刻金龙，气度不凡，看来他才是这帮人的领头人物。
“连你也来了，天剑宫宫主上官无定！”云化雨的眸子又冷了几分。
“此番我们围剿与你，出此下策确非我正道所为，只是大义面前，我等也实属无奈。”上官无定一开口便感叹道。
“宫主不必惺惺作态，我早已看透你们所谓的正道，如今我已脱离魔教，只为让女儿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如果你们真是为了苍生大义，该放我们一条生路才是！”云化雨回应道。
上官无定闻声，只是摇头：“你既己入了魔教，早该想到如此才是。”
“哼，那就无需多言，你们有多少人，就一齐上吧。”云化雨低头看向一直搂着自己的女儿：“雪儿，此生为父对不住你，来世投一个好人家！”
“爹，不要，来世我还愿做您女儿，做您的雪儿。”云雪大哭道。
“好好好，今日我们就从这龙潭虎穴闯出去，来世的事情我们来世再说！”云化雨豪迈道。
“一直听说魔教三当家云化雨道行通天化魔，今日难得有机会，我想先领教一二。”上官无定身后一人一袭白衣、面如白玉、英姿飒爽，背负七星龙渊剑，手摇山河秋风扇，缓缓走出，看似十分恭敬道。
“上官公子你这是做什么？这是围剿魔徒，并非一对一讨教武艺道法的时候！”千面婆婆赶忙出声劝说道。
“千面稍安，小儿自有分寸，无妨。”上官无定突然道。
“这……”千面婆婆仍有些不安。
这英俊的年轻人便是上官无定的儿子上官炎，九州境内四大门派中有名的天之骄子，无论是资质、相貌、地位都是一绝，前途不可限量。
“炎儿你要小心！”上官无定嘱咐道。
“父亲，放心，今日九州这么多门派难得聚集于此，我此番出头，定不会让父亲失望。”上官炎自幼修道，又被视为奇才，骨子里难免一副傲气，此时无比自信道。
“嗯。”上官无定微微点头。
此次围剿魔头的门派除了一向不问世事的空禅寺，天剑宫、玉虚宫、缥缈宗都是有人到场，当然还有其余七七八八的小门派也掺和其中。
本来不遑多让的四大名门，正道巨擘，彼此之间也免不了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其中这天剑宫近年来突然有些式微，除了宫主上官无定本人以外，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弟子，好在他还有个争气的儿子……此番他亲自主持大局，目的倒也明显，就是为了博得先机，除了一揽除魔卫道的功劳，还能借此机会彰显实力，让其余三派不敢小瞧。
……
“天剑宫公子上官炎大战魔教三当家云化雨！啧啧啧……真是一招妙棋啊，此事只要传出去，噱头舆论都会接踵而来，如能取胜，天剑宫必然声势大振，叫整个天下百姓顶礼膜拜，届时往天剑宫拜师学艺的人才只会越来越多，他们也正好趁机起势、未来可期。”人群中各门派中少不了精英弟子，有的人甚至一眼就看出其中蹊跷，这说话之人便是缥缈宗弟子王韵风，一袭青白衣，面容也是丰神俊秀，俊朗非凡，比起方才的上官炎有过之而不及，只是衣着方面差异不小。
“师兄说的在理！”他身边一女子应道，此女子竖着简单的马尾，着装稍显花哨，但也是简简单单的那种，多了几条纹饰点缀，也仅此而已，只是她的模样清丽自然，一幅天然的美人坯子，由于年龄稍小，又隐隐给人一种俏皮的感觉。
这边有人还在讨论权谋之术，那边大战也已经触发。
云花雨将云雪背在背上用腰带系好，而后冷冷的看向众人，单掌朝前，手中赫然出现一柄血紫长剑，一时间，血光漫天，纯洁的白雪变的无比妖异，剑身之上纹路仿佛脉络，流淌着无数鲜血，张牙舞爪，犹如活物一般，一股腥气从剑身弥漫开来渐渐填满整个街道，叫人闻之欲呕、不寒而栗。
“修罗剑！”众人哗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