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鸟

作者:边志伟

下午，四点半，披上外套，插上耳机，卡农D大调，下楼，散步。

下楼时已感觉到丝丝凉意，天色灰蒙蒙，不像冬天而像晚秋，片片落叶随风起伏，配上音乐，简直像极了电影里男女主角分手时的场景。

我捂紧双手，正准备快步前行，却发现脚下有一坨五彩的东西，一个闪步，差点摔跤。

我缓步过去察看——啊！是一只鸟，已经死了。

小小的身躯，五彩的羽毛，寂然而安静地躺着。这样漂亮的鸟，自然不会是每天在窗外叽叽喳喳的麻雀，而是关在笼中的宠物。那么它又是怎样逃脱牢笼，最后横死于此的呢？显然是主人发现它已死在笼中，四脚朝天，一动不动，随手将它扔出了窗外。

这可怜的鸟，大概从一出生就在笼子里，隔着铁丝网观察着这个世界。它没见过妈妈，也不知道什么是妈妈。它孤单，它害怕，它饥饿，它哭泣，但是没有谁会在乎它的感受。到了咿呀学语的时候也没有谁会教它，同伴欺负它也没有谁会安慰它。它按照生命周期自然地长大，直到有一天，一个人将它买回了家。

它在一个新的笼子里叫着，跳着，不时地撞向笼网。它看到窗外的世界，它渴望自由展翅，渴望朋友，渴望关怀，渴望倾诉。但是它除了一日三餐地活着，没有丝毫的变化。它羡慕清晨的麻雀，可以叼着虫子站在枝叶中间，可以叽叽喳喳地唱着欢快的歌，可以毫无束缚地飞向田野阡陌。日复一日，它不再跳跃，不再叫唤，不再飞身，它变得郁郁寡欢，在一个凄风苦雨的夜里，它带着无尽的绝望与孤独死去了。

最后，它美丽的身躯终于离开了牢笼，却来不及在落地的瞬间展翅。

我的臆想让我呆立了半天，我希望它生前的故事没有我想的这样凄惨，我希望它的死只是一个意外，我希望它的主人会因为它的不幸而恻然，我希望……

我想我应该让它归于尘土，不再受人世的践踏。我将它捧在手心，尽我所能地给它最后的温暖。

……

桂花树下，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