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失常——苏呼米

【行程一】

这里是格鲁吉亚的阿布哈兹，说实话我并不想来这里。据了解外高加索一直是战火连绵，我的亲人一直都很反对我原先的设想——做个战地记者。仔细思考后我觉得的确是。退而求其次，这世界上，危险的地方不只是战争地区。而现在的阿布哈兹是平静的，我在首都城内没有找到资料上的采访对象。

苏呼米，他在哪里呢？

——

十七

（我给电话单上标明了第比利斯的号码致了电，才知道我其实早就经过了他在的地方。什么？边界。听起来有些危险。但职业道德不允许我就这样逃避，嗯……我只是害怕，战火还未停息啊。毕竟我不是城市的意识，我的生命，是一次性的。）

（又从沿海的首府回到边界，花了我一晚上的时间。不过还好最后像没有找到伏尔加格勒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谢天谢地，他在这。虽然房间布置得很像前线指挥官，但据我观察是个还算和平的地方。）

-（坐在电报机前，睨了我一眼）抱歉，我还在工作呢。如果您可以等的话，就等一等吧。床边的椅子上可以坐。

（我依言坐了下来，不知道要等多久。六七分钟后，他似乎是完成了他手头的事情，一边抻懒腰一边转过来。）

-嗯，您好。苏呼米，阿布哈兹共和国的首都。

（他朝我笑笑，然后不再讲话。我不知道怎么回——阿布哈兹，共和国！他显然并不认为他是属于格鲁吉亚的。）

-（耸肩）好吧。我不是那些不讲理的人哦，也明白世界上是不承认我的共和国的。不过人人都崇尚强大的力量，不论是欧洲文化，还是亚洲文化。我的意思是，格鲁吉亚太弱了，没有留住我的权力。您知道他们为什么都这么紧张吗？因为我掌握的领土面积对他们来说不可忽略，而且还拥有海岸线——哈哈哈，我居然也有，这样让人重视的时候。真是太开心了。

-呃……每次新闻上说，阿布哈兹掌握了这个地区大部分的话语权的时候，我就会特别开心。自从苏联解体以后，我就很少这么开心了。我记得以前，开心是一件发自内心的，并不困难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那么困难。以前用来排遣郁闷的方式，现在也完全不适用。从前我的交际圈子小小的，让我感到很安心，就算独自一人，也没什么；但是现在却不一样，我为什么，会为这么平常的孤独感到烦闷呢。这是个小地方，可是过去美好得像梦，现实也像梦，噩梦。实在费解。

-您知道吗，一直以来我就是个不受重视的地方，所以我这个人，也不被重视。可以被奴役或者随意抛弃。米利都人、罗马人、奥斯曼土耳其人，还有俄国人，他们没有一个好东西！没有！（激动）强权，那么令人向往，但是却又如此丑陋。我以为苏联时期那种平和的幸福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的——谁愿意一直做一个发生冲突的战略要地，我更愿意被一个繁荣的旅游城市作为意识。但是没有，苏联人——还是俄国人，骗子，都是骗子！所有的强权都是骗子！我也想变强。我不想，不想再生活在强权下了，我也想成为强权啊————！

-为什么？强大的永远只是那些人？为什么？！

（他突然站起来，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

-你是东亚人吧？我知道，你是中国人。你来自一个这么强大的国家，在亚洲！可是我呢？我不甘心这样的命运啊！要是不积极采取行动，接下来又会有谁像罗马人那样对我呢。我……

（他情绪激动，双手抓住我的胳膊让我感到阵阵疼痛。我内心隐隐的恐慌被放大，这下该怎么办？他这是怎么了？）

（当我六神无主的时候，突然有人破门而入。谁？

虽然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可是一看到那人，精神明显失常苏呼米却条件反射一样放开了我。）

-（喃喃）……天，我怎么了？抱歉……

——沙尔瓦·伊万尼什维利（苏呼米）

事后我见到格鲁吉亚。令人惊讶的是这个国家的化身居然是个小姑娘，还是很可爱的那种...萝莉。而她说起话来，看着她的脸，竟有种老气横秋的感觉。

“抱歉。苏呼米一直是我很头疼的。以前他不是这样，可是91年之后，有一天他突然精神失常，不得已我们把他关进了医院。可是那不是长久之计，正在苦恼的时候，我们发现他逃走了——这时候我才知道苏联时期我一直忽略了他，甚至不明白他学了些什么。那之前他并没有表现出对我的抵触，之后却不肯见我，也不肯见第比利斯；即使见到，也显得冷淡。说这么多，还是向您道个歉。再多解释几句，苏呼米他曾经是个很开朗的人，而现在，我在努力把他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