饰小说以干县令丨《外物》章三

《庄子》解，每章一读。

文：

任公子为大钩巨缁1，五十犗(jiè)2以为饵，蹲乎会稽，投竿东海，旦旦而钓，期年不得鱼。已而大鱼食之，牵巨钩，錎没而下，鹜扬而奋鬐，白波如山，海水震荡，声侔鬼神，惮赫千里。任公子得若鱼，离而腊之，自制河以东，苍梧已北，莫不厌若鱼者。已而后世辁才3讽说之徒，皆惊而相告也。夫揭竿累4，趣灌渎5，守鲵鲋，其于得大鱼难矣。饰小说以干县令，其于大达亦远矣。是以未尝闻任氏之风俗，其不可与经于世亦远矣。

注：

1巨缁：大黑索。

2犗（jiè）：犍牛，即阉牛。

3辁才：小才。

4累：细绳。

5灌渎：皆水之小者。

解：

本章讲“辁才讽说之徒”的不才。

“夫揭竿累，趣灌渎，守鲵鲋，其于得大鱼难矣。”这是“辁才讽说之徒”对任公子钓大鱼的解读。从意思上看，其与本事形成呼应，义理同一。但作者为什么批评他们“饰小说以干县令，其于大达亦远矣”呢？我们不妨换个角度思考，如果现在任公子钓大鱼的本事（“任公子为大钩巨缁，……，莫不厌若鱼者。”）失传，市面仅流传“讽说”，那文本取得的效果必定大打折扣。类比于道，“夫揭竿累，趣灌渎，守鲵鲋，其于得大鱼难矣。”就好像在说，用世俗的小智小知，不足以成道。这样的否定式仿若人背离小智小知，却依旧迷茫不知所从。相比较而言，本事恢宏壮观、匪夷所思，更具有正面的冲击作用。所以结尾说，“是以未尝闻任氏之风俗，其不可与经于世亦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