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沙
下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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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你见过天空下过沙吗？”
“不曾。”
“那你想看一看吗？”
“不想。”
“谢谢你告诉我答案。”
“不客气。”
1
“天空啊下着沙 也在笑我太傻
你就别再追寻看不清的脚印
天空啊下着沙 也在为我牵挂
把爱葬在沙里 还有你的消息
你走了 就走了 不要想起
风走了 沙走了 不要想起
……”
太阳炙热，万里黄沙。我拿着买来的大音响放着那首那我牵肠挂肚的歌曲《下沙》，躺在沙里任凭风吹干我的眼泪，任凭往事如细沙穿过我的灵魂。
“我想忘了这一切。”
倔强的我想要忘却，可是回忆却像卷轴一般缓缓打开了，怎么了合不上。
“铃——”
记得那是一个夏日的晚上，晚自习的下课铃刚响过。同学们便陆续离开了，整个教室就剩下我陈小新、叶知秋、还有黄海峰三人。
“胖子，晚上去不去上网啊？”
老旧的教室，风扇扑哧扑哧地摇着，一旁有贼心没贼胆的黄海峰双眼瞪大，时不时地瞥向我前桌叶知秋，暗示着我。
“今天什么好日子，星期六晚上吗？”
明知故问的我拿着黄海峰的情书，凝眉地指了指我身前戴着耳麦听歌的叶知秋，又指了指手上的情书询问道。
“就问你去不去？”
看我这么磨蹭，黄海峰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对着我狠狠地握紧拳头，那意思我自然明白。
“黄海峰，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而当我正想拒绝，这小子却如同一阵风一般不见了。
“这下怎么办？”
万般无奈的我只能拿着情书一步步靠近。
“每个人都有无法忘记的人
思念会像细沙穿过你的灵魂
轻轻开了门 只有风雨声——”
这时，戴着耳麦的叶知秋正听着游鸿明的下沙，见我一直站在身后，便扯下耳麦转头看着我嫣然一笑道：“陈胖子，找我有事吗？”
“拜托，我叫陈小新，不叫陈胖子。”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后，便将黄海峰的情书递给了她说道，“这可不是我的，这是黄海峰让我交给你的。”
“好的，那我收下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收下了。
“你跟他——”
看到这一幕，惊讶之余的我竟然语无伦次了起来。
“朋友而已。”她淡然一笑，转身收拾了一下东西，便朝我招了招手说道，“好了，陈小新，晚上网吧见。”
说完，叶知秋离开了教室。
“晚上见！”
我客套地跟她挥了挥手，心里却暗自酸苦心道：“为了跟叶知秋一个班级，我故意报了理科，就是为了离她近一些。如今她有喜欢的人了，那我是否应该放弃了——”
魂不守舍的我坐在座位上，闻着她送我的那张硬纸皮，上面有她的签名还有她画的动漫人物陈小新。我看着，看着，一时间却手足无措了起来。
“晚上还去吗？”
我扪心自问。
“以我现在的成绩根本考不上什么好大学，若是再重读，以家里的经济条件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本想着在离开学校时，对她表白许诺的我，此时却犹豫了起来。
“算了，就当作是我自欺欺人，单方面暗恋算了。可我还是想趁着毕业对她表白，哪怕被拒绝。想起这往事我也不会后悔。”
想到这里，流了一身汗的我坚定地起身，走在赶往网吧的小路上。此时，我的内心只想将心中的喜欢表达出来。
2
“我喜欢了你两年，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龙眼树下，两个熟悉的人影在那里拉扯。
“叶知秋跟黄海峰？”
看到人影的我赶忙躲在龙眼树后。
“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一直就喜欢他。”
叶知秋很直接地说着。
黄海峰紧紧拉着她的手，气恼道：“这个世界就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更了解你。”
“是谁，告诉我，告诉我？”
黄海峰疯狂地嘶吼着。
叶知秋甩开他的手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啊——”
看着叶知秋离去，黄海峰仰头怒吼着。
“叶知秋，她真的有喜欢的人了，难道是那天跟她走在一起那个同学。我听别人说那个同学是上届的高三学生，如今已经考上大学了，来学校就是为了见她一面。如今看来一切都是真的——”
本来还想等有机会将心中的爱意表达，如今看来我是自作多情。我尴尬地笑着，趁着月光出来走下小树丛来到亭台坐下，远远地望着那轮冷若冰霜的月，托着下巴，叹息着。
“去，不去，去，不去——”
我无聊扯过一朵枯萎的花，扯着上面的花瓣。
“陈小新，你干什么呢？”
这时，黄海峰出现在我身后，听那语气还在伤心。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晚上你不去，我不知道去还是不去？”
“你都听到了。”
黄海峰凝眉。
“嗯。”
我点了点头，回应了一声。可我内心始终对叶知秋还心存幻想。
“唉，一个女孩子而已，我黄海峰那么帅，还怕没有人喜欢吗？”
黄海峰掩饰着。
“拿着钱，晚上好好通宵一下。哥们义气吧。”黄海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塞进我手里，深呼吸了一下，平静说道，“告诉她，我们还是朋友。”
说完，黄海峰远远地离开了。
“海峰。”
我本想拒绝，毕竟就我跟叶知秋，这氛围太暧昧了，我怕别人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3
“黄海峰呢？”
十一点半左右，我来到网吧开了两台主机包夜等着叶知秋。她见只有我一个人，便坐了下来。而今天也知道是什么好日子，她竟然换上了花裙子，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
“他让我告诉你，还是朋友。”
我冲她微微一笑。
叶知秋凝眉，转头看着我说道：“你上次不是要加我QQ吗，我这就给你申请一个发给你，随后我加你你验证一下。”
“好的。”
我欣喜地坐下，加了叶知秋的QQ。
“劲舞团。”
由于我刚学会玩电脑，对于很多东西还不太熟。见叶知秋在玩劲舞团，也就跟着玩了起来。
“你速度太菜了。”
最后因为我手速太慢，被她踢了。
“踢了。”
她这话倒是说得顺嘴，倒是将我的一颗少男想要恋爱的心彻底摔碎了。
“我看我还是换一个喜欢吧。”
就在我遐想之际，我们同班同学胡莹莹，下着一袭蓝色牛仔裤、上着一件花色短袖坐在我旁边，看着我的电脑屏幕掩嘴偷笑道：“要不我跟你一起玩。”
“好啊。”
我应声，邀请了她。很快我们的角色进去界面，选择了一首老歌开始敲起键盘。
“啪！”
“不玩了。”
就在我跟她玩得起劲的时候，叶知秋将键盘大力地扔在桌上。
“怎么了？”
不明所以的我赶忙停下来，看向叶知秋。
“没事。”
叶知秋回头不悦地瞪了胡莹莹一眼。
“我这个电灯泡还是走吧。”
胡莹莹看着，知趣地离开了。
“怎么回事啊？”
还是一头雾水的我背脊发凉地呆坐着。
“没事。”
叶知秋朝着我摆手，去柜台要了两瓶汽水，递过来一瓶给我。
“谢谢。”
我很客套地说了一声。
“不用谢。”
她却更加生气。
“我要继续玩，你不要打扰我。”
感觉气氛尴尬，叶知秋又玩起了游戏。
“好的。”
而我只能乖巧地回应了一声。
“啪——”
随后她又玩起了劲舞团，估计是玩得太嗨了，她竟然忘记她的汽水喝光了，还拿着我喝过了汽水喝了下去。
“这是什么情况？”
我愣愣地看着她。
“你再去买一瓶。”
尴尬的她，脸色变得通红了起来。她赶忙下了游戏，拿过耳麦听歌起来，听的依旧是游鸿明的下沙。然而歌词却始终停在那一句“每个人都有无法忘记的人思念会像细沙穿过你的灵魂。”
“难道她真的喜欢我。”
对于她的种种暗示，我始终不敢相信心道：“难道是她疯了，还是我疯了？”
就在我难以置信的时候，QQ页面跳出了一行信息。
“你见过天空下过沙吗？”
“不曾。”
“那你想看一看吗？”
“不想。”
“谢谢你告诉我答案。”
“不客气。”
看着那信息，我本能是高兴，但是我却不得不装无情、冷酷。因为我的人生已经注定，而她的人生还有很多可能，所以我果决地回应了她。
“陈小新，我恨你。”
就在我回应的刹那，身穿花色裙子的叶知秋，双眼满是泪水地瞪着我，随后恨恨地离去了。
“我——”
我本想追上去，可是理智让我放弃。而那一夜，我坐了整整一个晚上。
4
多年后。
“不知道她现在好吗？”
还在外地打拼的我突然收到她的来件，我撕开快递一瞧，竟然是一封请柬，是喜帖。
“她要结婚了。”
我颤抖地打开喜帖，看着上面那新郎的名字，虽然陌生，我却有些千般万般的嫉妒。
“只要她过得好，一切都值得。”
那年高考，她休学，重读了一年。在后来的日子里，我从跟胡莹莹的聊天中，得知她重读考上大学，找到了一个喜欢的人。
“陈小新，我们都到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而我当然是祝福，嘴上这么说，心里满满的是嫉妒。
“莹莹啊，帮我说声恭喜，我很忙就不回去了。”
而面对喜帖，我只能推托。
“那好吧。”
那边胡莹莹刚挂断电话，我已经难过得难以复加。
“陈小新，你到底还干不干了？”
随后就接到老板的催促声音。
“不干了，老板，你结算一下吧。”
我和缓了一下情绪，回应了一声，接着订了一张去敦煌的机票，就想去看月牙泉，去看漫天下不停的沙。
“陈小新，你又闹什么幺蛾子？”
老板关切地询问着。
“我暗恋的美女结婚了，她还给我发来喜帖。”
这个时候，我真的有些控制不住了。
“喔，这样啊，那确实该好好休息一下。那我放你七天假，若是不够，那就多放几天。等你静下心来，我们再谈离职的事情。”
“好的。”
这老板平时那么抠，没有想到遇到事情倒也挺讲人情的。也罢，我也先让自己静静，去一趟敦煌，让自己心平复下来。
“走吧。”
想清楚的我，从手机里下了滴滴订单。
“嘟——”
这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我看了一下号码是叶知秋的，本想按掉，却按了接听键。
“你好啊，叶大美女。”
我客套地问候了一声。
“你好啊，陈小新。”
电话的那头也响起叶知秋的问候。
“恭喜啊！”
无话的两人僵持了一阵，最后努力平复心绪的我，真心地祝福了一声。
“谢谢。”叶知秋很有礼貌地回了一句，接着沉声询问道，“陈小新，你确定不回来？”
“不回。”
听她那闷闷的口气，我不悦地回了一句。
“那你要怎样才回来？”
叶知秋彻底怒了。
“当不了你老公，我要当你哥哥。除非你叫我哥哥。”
这一刻，我也怒了。
“哥哥——”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才缓缓地传来她的声音。那一声“哥哥”叫出，我也愣在了。
“我要去看下沙，估计就不回去了。”
许久，我才回过神回应了一声。这时，叶知秋嗯了一声挂断电话。虽然我不知道她一声嗯什么意思，可是我内心想看沙的想法依旧没有改变。
“车来了。”
不一会儿，滴滴车到了。我坐了进去，内心五味杂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