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以何贺你<4>》
本文全本11万字,日更。言情小说,文风矫情,文笔一般,先虐后甜。作者原笔名:薄荷屿岛,月次友人……不喜勿喷,送给我们遗憾的青春,希望每一章都是一篇精致的短篇。
《我将以何贺你<4>》文/陈星然
<四、有些曾经无法回头>
两个人踏进一家书店,把书包存进柜台,开始的时候,还一前一后在一排排书架前徘徊。
直到何夕瞥见一本食谱,觉得有趣,就停下来翻看,而林良的手轻轻拂过她的衣袖。
她感觉到他的呼吸声越来越远,抬头,看到他已经走远。
在之后没有他的每一分每一秒她的心都无法平静下来,她迫切地想要见他一面,即使两个人在同一片屋檐下,她也觉得,他随时会消失。
于是合上书,绕过书架,终于在最角落找到了那个正盘坐在地上玩游戏的他,林良的脸忽然一侧,隔着人群,攫住她观望的目光。
她红着脸冲他笑了笑,连忙转身离开。停在距离他三排的书架前,深深吸了口气,又嗤笑自己没出息,如今见他,怎么依旧面红耳赤。
他却趁其不备,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她的身体习惯性地向后顿了顿,他的身子随之前倾,好像舍不得拉开这不到半米的距离。
何夕没敢看他,故作镇定地将书摆在最上层的书架上,恰好与视线平齐,随意地翻着书,眼神却控制不住地瞥向他。
他可能太累了,面朝自己,头轻轻靠在书架旁,眯着眼假寐,呼吸声均匀。
自己这才敢正大光明地看他,细细端量着他的额头、鼻子、嘴唇、下巴,依然是旧时最爱的模样。
他的胸脯在白色毛衣的遮盖下一起一伏,这宽厚的怀抱曾不止一次地出现在她的梦里。
此刻,一切虚假得像是个美艳的童话。
她连忙掏出手机,想记录这只有两个人的时刻,却在打开相机,对好焦之后,猝不及防地通过镜头看到他睁开了眼睛,他的眼里散发光芒,整个世界都亮堂起来。
他带着一脸的好奇在镜头前晃来晃去,而她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却在下一秒突然想起《何以笙箫默》中何以琛和赵默笙初次见面时,赵默笙想偷拍何以琛,当场被抓了个正着。
赵默笙噘着嘴说:“我好好的拍风景,你怎么跑进来了?”
何以琛看了看她,一言不语,起身就离开。
赵追上去问:“哎,你怎么走了啊?”
何一脸无奈地回答:“你不是要拍风景吗?我把风景还给你。”
还记得赵默笙那时候吃瘪的表情,可爱极了,那样唯美的爱情,她偷偷羡慕过无数次。
“你拍什么呢?”他的话突然将她拉回现实。
她迅速调转镜头,“拍书店里的人来人往。”接着按下了快门,出现了一张潦草随意的照片。
“你就那么讨厌我啊?都不肯拍我。”他笑着说。
她撇了撇嘴,“还是风景好。”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但又及时调整了过来,他就是这么优秀的人,心情从来不会左右正在做的事情。
他不曾知道,他在照片的风景之外,照片之外全都是他。
正自顾自想着,他拉着她的手腕就朝二楼走去,一她边紧跟着他的脚步,一边问:“去二楼干嘛?”
“二楼睡觉舒服。”他回头做了个鬼脸。
两个人停在了一个角落位置,他坐下之后,戴上耳机,开始酝酿睡觉,她则在书架前兜兜转转,找了一本汪国真的诗集,轻轻坐在他身边。
一边翻着,一边看他,总觉得这么好看的人应该是百看不厌的吧。
其实打心底里羡慕他的初恋女友,这是一棵她最珍惜最喜欢的白菜,就这么被猪拱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忍不住笑出来,怎么这么坏。
他显然没睡着,睁眼时恰好看到她在笑,摘下耳机,一脸迷茫地问:“你在笑什么?”
她咬了一下嘴唇,正正表情:“没笑什么。”
他白了她一眼,“傻。”
她对着他“嘿嘿”笑了两声,而他则伸出手,递过一个耳机,她接过来安稳地戴在耳朵上,一首陌生的英文歌正单曲循环着。
记得高中的时候,他喜欢泰勒·斯威夫特,却才反应过来,那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他真的睡着了,她轻轻摘下耳机,听着他粗重的呼吸声,内心泛起一阵阵涟漪,仿佛他们才相遇,又仿佛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低头,书里的一句诗不经意间映入眼底:
当我知道,再也难以同你联络,八月的天空,忽然下雪。
她盯着他,恨不得他长久地住进眼里,那些陈年往事翻涌不息,从腹部升腾,直冲大脑。
多年以来,她的冲动鲁莽,笨拙热烈,麻木消沉,都为了他一个人浮浮沉沉,可最后,烟消云散,这一路走来,谁都不曾提起过。
她缓缓起身,站在了二楼的落地窗前,看着路上形形色色的人,奔走匆忙。
这个偌大的城市,忽然就空了。
此刻,林良睡眼惺忪,朦胧中瞥到阳光被一个熟悉的背影挡住,阴影区域像是两个人的家,家的外面,阳光很好,比以往的光还要温暖无数倍。
不知为何,突然想走到她面前,说一句:“天气很好,一起去散步吧。”
但是他打住了,一边嘲弄自己怎么跟她相处久了,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一边扶着本来倚靠着的书架,撑着麻木的双腿站了起来,走到了何夕的身旁。
她回头,朝他笑了笑,那笑意,是比初春料峭还要苦涩上几倍的笑容。
他愣住,不再调侃,不再打趣,只是直直地盯着她,然后发现,好像自己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一次。
“我们,回去吧。”她说。
“好。”他回过神来,继续走在她的前面。
两个人一路沉默,她有时候会踢一脚路边的小石头,可是连续踢了几次就放弃了,任它留在原地,好像实在无聊透顶了,又或者在掩饰落寞情绪。
她在心里埋怨自己,本来好好的一次约会,最后自己怎么成了这幅德行,这也许是两个人最后一次单独相处了,以后找不到其他借口再见面了,为什么还是倔强地不肯为青春画上完美的句号呢?
终于走到了车站,两人乘坐不同班车,他送她上了车,看着她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说:
“再见。”
何夕没有转头看他,只是出神地盯着窗外一辆辆车按部就班地离开,说:
“再见。”不知道在向他告别还是向车告别。
林良欲言又止,轻声叹了口气之后,转身下车。
她的眼泪随着车窗内倒映的背影的消失瞬间滑落,模糊了视线,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为他落泪。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是六年级时看到他挺直身躯,头向前探,聚精会神地听着演讲,她被他的专注吸引而落过泪。
还是九年级时看到他发表在校报上的文章,他说想念去世的奶奶,她因为心疼他而嚎啕大哭过。
还是大一下学期他切断了和她所有的联系,没多久后交往了一个女朋友,她因为半夜跑到海里,被破碎一地的啤酒瓶扎伤脚掌,盐融进伤口,血与泪交错流淌的那一次?
记不清了,只记得从一见钟情到情有独钟,都是他。
“何夕。”车门外不急不慢的声音将她拉回来。
她急忙撩起袖子,胡乱擦干泪,猛然回头,看到林良在看着她,复杂的眼神,有心疼,更多的,是同情。
“你先下来,我有事跟你说。”他挥了挥手,生怕她看不见。
犹豫了几秒钟,缓缓下车。
“其实,我约你出来是有事情要说的。”他开口。
“什么事?”刚刚哭过的她语气里还带着厚重的鼻音。
“你哭过了?”他语气里满是关心。
“对。”
“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能怎么了?我就是哭了,因为你的出现哭了,你要对我负责吗?她这样想着,说:“没事。”
“好。”
一阵沉默。
“我想正式地跟你道歉。”
她抬头,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骄傲,顿时心生厌恶。
“为了什么?”她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为了那些年你为我······”
林良的话还没结束,就被她打断,“你完全没有必要。”
“不,我需要道歉的。”
她盯着他的眼睛,说:“我喜欢你那么多年,你以为是浪费了吗?你的一言一行,一次皱眉,一次昂首,我哪一次不是记在心里。”
他的双眼开始发光,好像对方戳中了心之所想。
“可是,我认识你七年了,林良,七年,足够看清一个人,我清清楚楚地明白你是哪种类型的人。”
你之前明明已经道过歉了,完全没必要再继续纠缠我。可你居然还约我出来,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整整一天,两个人相处得像曾经很要好的朋友,而现在,又说要正式向我道歉,我说了没有必要,你非要与自己扯上关系。”
“你不是最讨厌和我藕断丝连了吗?你不是亲自将和我的所有联系都切断了吗?你不是有女朋友吗?你现在这样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寒假饥渴难耐,还是跟你的女友吵架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发泄不快的树洞,用完就扔吗?”
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带着来自西北方向的沙土,瞬间迷了眼,眼泪又一次淌了下来。
“不是的,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他眼里的光慢慢熄灭,像夏夜奄奄一息的萤火虫,仿佛下一秒就会烟消云散。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有些疲软无力。
“我在想,我们是否有可能······”
她抬头看到他的脸涨红,确信自己没有想错“再续前缘”这个突然蹦出来的词语。
“不可能。”
他愣了愣,着急地抓住了她的手,向前走了一步,两个人靠得更近。
“为什么?”
她在接收到这个讯号时,承认有过几秒钟的欢喜,可是又立即想到了庆山,想到了他的女友,便转为心酸,于是用力抽出了手。
“我们的爱,好像有时差。”
他显然没听懂,追问,“什么?”
“且不说,你有女朋友了······”
“不,已经分手了。”他急忙打断她,然后平静了一会儿,接着补充,“我和她在放假之前就分手了。”
她显然受到了惊吓,信息量一时多得令她窒息。
“这样的话,你还愿意吗?”他语气开始轻松起来,一股势在必得的得意洋洋。
又是这样,那时候,他就是说了这样一句话,没有“我喜欢你”,也没有“我们在一起吧。”只是说,“你愿意吗?”
听起来,她好像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在或不在,只不过多了少了一个陪伴。
而他看起来是个受了委屈的人,好像只是因为女孩子碍于面子,他才勉强地开口,不是为了爱情,而是想维持两个人的暧昧关系。
“我不愿意。”
此刻她不想满足他的那颗已被自己看透的虚荣心。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吗?”他又开始紧张起来。
“你以为你是谁?就算你没有女朋友,那怎么不问问我是否有男朋友?”
她心如刀绞,明明内心渴望那句话已经很久了,明明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她一个人熬不过去,为什么不肯抓住机会,反而与他这样针锋相对。
“你······有男朋友了?”
“对。”一个字好像将心抽空。“没人愿意在原地等你。”
她甩出这句话,转身上车,留他独自在风中凌乱。
不知为何,他猛地记起高一临近期末的时候,她把自己堵在楼道拐角,红着脸,声音颤抖着说“我喜欢你”,好像跟现在一样的坚决。
后来,有一日枝头的芙蓉花开得正好,他踮起脚,轻轻摘下,放在了她颤抖的掌心中。
而现在的季节,好像只有雪,一触就化,再也没有可做凭证的信物和说得出口的誓言。
“我早该想到。”他看着班车离开的方向,暗自惆怅。